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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年间东江军镇移镇风波始末及辨析——驳“袁崇焕加害说”

正如薊辽总督阎鸣泰精彩地论道:“臣接邸报,见丰城候李承祚一疏,谓毛文龙不当移镇。然此非励臣意也。近有一种走利如鹜之徒,视朝鲜为奇货,借文龙为赤帜,乘波涛为捷径,而征贵征贱,虚往虚来,恐文龙一移,则垄断俱绝。

故为文龙游说,而实以营其自便之私。勋臣热心,听其媽娓,遂不胜私忧过计,落其术中而不知耳。

噫!臣因是而重有感焉。自我朝立国至今,师旅之兴,何时蔑有,然未有用兵之久、糜饷之多而成功之难如东事者。

病根在事有两样,人而人有两样心。

有一样欲杀奴之人,即有一样不欲杀奴之人。

欲杀奴者,惟恐其不灭,以为国害;不欲杀奴者,惟恐其不生,以为己利。

自江东路开,真假莫辨,奴酋枪炮之利与我共之,而硝黄之需产自何处?

奸细泛海而输,与奴为市,夫谁知之,又谁禁之者?

今一旦欲更,所以称不便者,犹呶呶未已,此成败安危一大款系,臣愿皇上毅然英断,无为若辈所惑,此昔人所以成破蔡之功而针今之膏肓者也”(《明熹宗实录》卷71)

第三,胁迫朝鲜上奏明廷请求留镇。

《朝鲜李朝仁祖实录》卷13仁祖四年闰六月丁未载,毛都督接伴使郑斗源驰启曰:“都督招译官秦智男言曰:‘山海关军门差官赵祐者,以探听虏情事,出来尔国云,尔国请来乎?’

智男曰:‘我国安有请来之理?’

都督曰:‘赵祐为俺移镇事,来到石城岛,而俺送人栏阻。彼或缘外洋到王京,亦须急急報知。且此人前到贵国,作弊甚多。今此栏阻,专为尔国也。’

且曰:皇朝议论,欲移俺镇于旅顺口。尔国愿俺在这里,俺当往那边。尔国之留我与不留事,令启知国王。’

且曰:‘国王准封,专是俺功,既封之后,忘我大德。且前后米四万石,欠银八千两。管饷使速为入来还偿云’”。

为此事,备边司覆启曰:“都督移镇,果为不虚。赵祐栏阻之事,殊甚倘況。陈奏请留,此系大段处置,不可容易答之。姑令差一重臣,进向毛营,称以问安,审察事机,处之为当。”

毛文龙的这种胁迫让朝鲜人敢怒不敢言,如同月戊申载,备边司启曰:“毛将先发领兵上京之言,以为恐喝之计,次发栏阻赵祐之言,以示倔强之形,然后始传移镇之报,令本国上本请留,其间情态,种种可恶。从之,则益滋后之患;不从,则恐有目前之虞。事之难处,无大于此”。

但是朝鲜人不敢得罪毛文龙,派遣李尚吉,令其委婉拒绝:“国王千万意外,闻老爷移镇之说,不胜惊骇,莫晓其故。上本天朝,挽止其行,与老爷终始周旋,上报呈恩,下固疆域,是诚寡君之至愿。

但念藩臣事体,偃然陈奏,指挥天朝,进退大将,甚非容易。且老爷实为移镇,则天朝当有移咨本国之事,而寂然无闻,无乃天朝有此议,而实未停当耶”,并撰送揭帖,优备礼单。

朝鲜人的理由很有道理,故毛文龙之计未能得逞。

第四,亲自上疏辩解,反对移镇。

天启六年七月,明廷接到毛文龙“请速发钱粮器具以济军实”的奏疏,将不能牵制的原因归结于朝廷粮饷、器械接济不足。(这个原因的道理前文有解释)

八月,明廷又接到毛文龙的辩疏,只见疏中首辩宁远之战不能牵制:“臣于上年十月内,即发塘报,言奴于灯节前后,必大举入犯右屯等处,宜加严防,是臣已先知之矣。

今年正月二十日,臣即率官兵至沿江一带,督发深入,令易承惠等进攻威宁营,林茂春、王辅等进袭海州等处,皆有擒斩,奴闻掣回。是臣不但知之,亦牵制之矣。特苦粮饷不足,器具不备,克复城堡,不能住守”。

次辨铁山、须弥去后金老巢两千里之说,并陈述东江有利牵制的战略地位:“且所驻须弥岛,即名西弥岛,一连有三山,周围广阔二百余里,中则云从山,前则西弥岛,再后真珠岛。

以陆程计,云从之离铁山有八十里;以水程计,铁山之云从近三十里。云从与西弥从大路去到义州,止一百六十里,铁山从小路去亦如之。义州与镇江相对,不过三四里,镇江至辽阳三百六十里,是铁山与西弥去奴寨,总之相距在五百里内。

今谓去奴二千余里,不知何臣作此诳言,以欺我皇上。去冬移驻云从,原为铁山树木已尽,无所樵采,移以就便,乃指为规避。又不知何人为异议,以诬此东江!

惟其去奴不远,所以知之极真,牵之极切,臣可不辨而自明。惟是令臣自审处一节,臣有熟策自信,足图结局,请为我呈上一一陈之。

夫兵事首论人心,次论地势,再次则算有一成,谋期万当,以之而始局,即以之而终局矣。

奴酋吞据辽阳,昔议三方布置,今止宁远东江耳。以人心论,宁远辽兵少而西兵多;东江以海外孤悬,无所趋避,尽用命之人心。

以地势论,宁远至山海关一线可通,诸凡饱械,易输易足;东江春俟冻开,直至清明节后方敢出海,及冬稍冻,前无粮草,后无援兵,便成绝地。

然宁远至辽、沈,俱系宽平坦道,无险要含藏,难以出奇攻袭,可守而不可战。东江山险,设疑出奇,可以制胜,水陆齐通,悉有为之地势。

人心与地势既已两得,其所以进剿恢复,终是东江事半而功倍也。

向来庙堂议论,以东江为牵制虚局,钱粮半饥半饱,军需若有若无。

奴不西去,不言牵制得力,奴一渡河,便言臣不牵制。

岂不念全辽不复,山海终危;奴贼不灭,终为国患。

臣于天启三年间,早已料之矣。窃恐东江移镇,即失地势,并惑人心,无论不能进剿,亦不能牵制,断断乎其不可者”。(《东江疏揭塘报节抄》卷5《天启六年五月二十四日具奏》)

看到毛文龙的奏疏,熹宗的旨意是“疏说地势人心极明,不必移驻”。

这样,天启六年春夏的这场移镇风波就以毛文龙仍然留镇东江而告终。

这次移镇之所以没能如愿,其中主要的原因是明廷对于是否移镇并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有人主张移镇旅顺,有人主张移镇盖州套,有人反对移镇,而当时举足轻重的袁崇焕则认为听毛文龙自择近地移镇,在这种情况下,移镇之事本来就很难坚决执行。

如朝鲜人所说“毛帅移镇之事业奉圣旨,而诸臣论议,尚多异同,不无中寝之虑”“窃详袁抚台咨中之语,都督移镇之事,似是完定,而天朝不曾明定所移之处,只令毛将自择便宜,可想天朝亦有难处之势,不免作此含糊语也”

再加上鞍山之役被包括袁崇焕在内的一些人认为是牵制之功,因而明廷认为毛文龙仍然可以对后金有所牵制,只是因为接济不及时使之有所牵掣。

朝廷令毛文龙自己审处,毛文龙认为东江的地理位置可以出奇制胜,明确反对移镇,这样移镇之议暂时消停。

客观地说,不主张移镇的说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在丁卯之役朝鲜受挟之前,东江军镇就其地理位置来说,虽有接济困难的问题,但具有袭扰后金后方、与正面战场相策应、确保朝鲜贡道、招揽辽民等战略地位,因为不能牵制后金便欲移镇搬迁是因噎废食。

主张移镇者是希望东江能与关宁离得更近,更好地协同指挥,呼应支援,与正面战场犄角作战,但一移镇势必放弃东江镇本来能起到的一些作用,而且移镇至何地又是头疼的问题,因为旅顺虽是交通要道但地狭不能多驻军,盖州套离敌太近难防敌人突袭,不管移镇到其中哪一个,都存在一些新的问题,而大规模的迁徙军民又与安土重迁的民心相违背,东江的辽民也不赞成移镇。

这样,移镇本身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复杂问题。正如当时任职淮营都司的周文郁在上阁部揭帖中所说:“今当事上台欲议撤铁山之师者,无非为转运难达、监制未便、查核难施而已。

职愚不知忌讳,以为此特利害之小者耳。若形胜之要害、脉络之通塞、官民之利赞、彼已之情形,兵机胜算,难以缕悉,职谨计驻师铁山,其利有五,移师动众,其不便亦有五,请得条数而陈之。

铁山之路,渡鸭绿从镇江北至宽奠,出小佃子,过夹山关,越牛毛岭,不及五百里。即捣奴老寨,西由汤站、凤凰堡、草河口、甜水站,仅三百余里,即至辽阳。

是铁山者收辽之便道,而灭奴之捷径也。

我进攻则奴两受敌,我保聚则奴多设备。可见关门者备人者也,铁山者使人备我者也。铁山不撤,控地利以扼奴后,其便一。

朝鲜虽弱,亦我一藩篱也,协我未足以制奴,叛我遂足以资敌,鲜之不可弃也明甚。

迩年辽道阻绝而不失包茅之贡者,以铁山有兵既慱其外叛之心,又开其内附之便耳。

倘移师,大海隔,弱息奄奄之鲜,虽素号忠顺,而逆奴逼击,力穷势屈,安能死守以抗,不折而入奴,必转而臣奴矣。

中国此时辽尚未复,又能问罪于水滨否耶?扼铁山以通鲜贡,其便二。

辽民向因铁山有师,趋归如市,故毛总兵初以二百揭竿之旅,今至男妇数十万,授甲精锐者不啻三万有余,吃然雄镇。

归一民则奴少一兵,已归者得所,则未归者怀来,铁山之民愈众,而奴酋之兵愈寡矣。屯铁山以聚遗民,其便三。

镇江等处,沃野可耕,奴力不及角者,我坐收其获。铁山兵民三十余万,每年额饷仅比关门一月之需,能给几何,所赖自为耕种,以活生齿。

今方设策屯进,为足食计,渐屯渐充,则羊祐之襄阳,邓义之两淮,绩或可底,他灭奴所资,正在是也。驻铁山以广屯益,其便四。

逐鹿者角其头,必椅其尾,故晋人之御殽师也,兴姜戎以袭其后,而秦三帅擒,今若赫然天怒,命将出师,率榆关、觉华之众,由广宁渡三贫,薄辽阳,撼奴之头,率登莱兵由旅顺,直进金、复、盖、海,冲奴之胁,约连云、长生、麻洋、三山、广鹿、长山、石城、鹿岛、猿子、弥串诸岛舟师,沿海张疑出奇,穷奴之势,而铁山博勇精兵一由凤凰堡掘其尾,一由夹山关掀其穴,前践后口,目不及瞬,力不及施,奴已胆裂,手足无措矣。镇铁山以策应合,其便五。

此五利者,或阴受其便而不知,或有待于后而未见,故但觉奴未即擒,辽未即复,海上之师若可有可无耳,一旦失其利,则必反受其害,而后知铁山之镇所系甚重也,不已后乎?

若铁山之不可撤与不必移者,又当熟计。职观旅顺弹丸地耳,形如崩戸,仅容万人,多驻师则不受,少驻师则不足以威奴,今铁镇精兵三万,民可逾二十万,区区旅顺将安驻此?且皁城以南已有登镇矣,一望之地而用帅,孰若分而远之,使各效其能耶?

若欲驻盖州套,是矣。然其地迫近辽阳,奴所必争,我从远来疲劳,安插布置,非数月不办,奴以逸制之,乘其一事未备之际,以精兵扰而薄之,必无噍类。

未受驻师之利,而先受移师之害,事之所必至也。职固一策其不可移与不必移也。

移镇必由海道,二三十万众,器具资用毕集,所需舟楫几何,一蹴尽至,势必不能,否则先至者与后留者俱为虏矣。未有纷纷震动而敌兵不乘我者。且辽民在铁山者,流离琐尾来归,今幸比闻而居,賴耕而食,既安其业、奠其居矣。

王者惟民是保,而忍使复有板荡之嗟乎?职又再策其不可移与不必移也。

人情乐于安居,而苦于播越。一闻迁徙,动揺则民心先散,即登舟入海,能一一贯珠相搏否?

倘未移之先,而奸民卒生祸乱,变出意外,更有不可言者。目今人恋其世业,人顾其家室,其战自倍,久而益坚,海上必有可观者矣,职又三策其不可移与不必移也。

谓旅顺、盖州可以进取,则登莱、关门不乏可调之兵,而铁山之可牵奴,便于两处。今日移铁山之师于盖州、旅顺,他日能复从盖州、旅顺往铁山规进取乎?

弃可以乘敌之铁山,而退居不可屯聚之旅顺、盖州,恐非万全之算也。且以铁山之师窥敌,而以旅顺、盖州副之,可以并进,可以迭肄,两便之策也。

奴之所以备我者分,应我者劳,则我之制胜益易。职又四策其不可移与不必移也。

铁山之险我弃之,奴必据之,则朝鲜绝,辽民弃,奴得鲜与民而益强,镇江、宽奠等处沿海沃饶,奴无东师之扰,可任意屯种,铸山煮海而益富,奴益富强,则益轻中国,而席卷西来之势成,榆关必岁受其扰。

若铁镇不移,即谓不足以害奴,亦不至捐而利奴也。且铁山未尝移,内地之师驻之也,直自铁山收集之耳。以铁镇民守铁镇地,何尝不便,如谓在彼不能灭奴,则移之盖州、旅顺亦犹故也。又谓在彼徒糜粮饱,则移之旅顺、盖州能令梧腹战乎?

是在控驳有法,激劝有方,使岛帅慨然,以东事自任,不在多此一番揺动也。此职又五策其不可移与不必移也。”(《边事小纪》卷4《毛大将军纪略》附《条陈移镇揭帖》)

正因如此,对于天启年间的移镇风波,我们不能简单地归恶于毛文龙的阻挠,说他“阴挠移镇”。

同样,如果出于推崇毛文龙的立场,认为移镇“使东江实力削弱,处境更加艰难”,“不利于抗金大局,无异于自毁长城”,说袁崇焕的移镇主张是“企图借机加害、乃至除掉毛文龙”这种说法也是有失公允的。

总的来说,在天启年间,毛文龙功过并存,或者说功要大于过。

虽然他欺罔冒功、侵害朝鲜、勾结阉党、专擅放恣,但他确实于藉由屡次的袭扰战招揽了近二十万的辽民,并将辽民转变为对后金作战之师,使后金不能充分地以辽人耕辽土、以辽人作兵源,这对辽东战争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此外,由于东江镇本身的战略地位,掌握制海权、确保朝鲜贡道、威胁后金后方腹地、安置避乱辽民,这些都是毛文龙和东江镇的历史地位所在。

对于毛文龙本人,他虽有那么多的不法行为,但是在天启年间,他还是那个积极抗金的英勇奇男子。

昔年辽、沈陷落,举世畏敌,援兵不敢出关而先溃,阵兵闻其先声而缩足,而毛文龙却敢于率单弱之兵屡屡深入,袭击后金后方,这种勇气的源泉正是那慷慨任事的自信和追求功勋的狂热。追求功勋的心永不满足,它驱使着将领忘却战争的危险,明知敌人难挡,仍然置生死于度外。

镇江复陷,后金以“千金购头”,又于逃亡辽民中布置奸细欲图加害毛文龙,但是毛文龙并不畏惧,他对朝鲜人说道:“俺既以身许国,死生存亡,付之于天。事成则天下之幸也,不成则天下之不幸也。

辽民之不信,俺亦已知。俺若为身谋,只欲保身,则岂能留滞至今,与此辈同事?此辈顷日亦倡绑送之言,俺一点丹心,有如皎日”。(《光海君日记》卷170)

正如孙承宗所说,“文龙以孤剑临豺狼之穴,飘泊于风涛波浪之心,力能结属国,收离人,且屯且战,以屡挫枭酋,且其志欲从臣之请,牵其尾,捣其巢,世人选懊观望、惴惴于自守不能者,独以为可擒也,真足以激发天下英雄之义胆,顿令缩项敛足者愧死无地”。(《明熹宗实录》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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