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楚国太子府宦官之首瑾璃,虽长着一副好皮相,品味却一言难尽,拜他所赐,我的新名字喜气至极。
只是平素习惯了听别人唤我“清寒”,乍然听到有人叫“进喜”,我便不由虎躯一震,行为尴尬,以至于内坊局人人都说,那让太子殿下青眼有加的小太监脑子着实不太灵光。
正所谓三人成虎,日子久了,便连瑾璃都信以为真,平时只让我做些洒扫的杂活,丝毫没有想过其中的缘由。
不觉在东宫已待了三月有余,严冬已过,人间春意正浓,我却正经连玄和星君的尊容都未见过几次,只是成日里和东宫的小太监们混做一处,倒是知道了不少这位太子爷的八卦。
玄和星君所投生的这位衡楚国太子名叫元疏临,据说很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传言当年皇后生下了一对双生子,可是另一位皇子一出生便没了气息,皇后也因生产亏损过大,日后再未有孕。
而且因为帝后二人鹣鲽情深,皇帝从不宠幸其他女子,且元疏临自周岁时便被立为太子,故而国中早已认定此人必是下任国君。
可惜这命定的国君脾性怪异,自幼年起便对政事不感兴趣,反倒极为痴迷神道仙鬼之事,更是闹出了欲出家为僧的荒唐事,因而不但衡楚国帝后二人为此忧心不已,便是整个帝都的皇亲显贵也都议论纷纷,尤其是现任国君的那些兄弟们,更是恨不得日夜盯着这荒唐太子的所作所为,只待有一日他真的出家做了和尚,便能扶着自己的儿子坐上皇帝的宝座。
“咱们这位太子爷待人倒是极好的,很少见他发过脾气。”同我一起干活的东宫小太监来福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感慨道,“像是上次那般惩治春喜,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春喜后来如何了?”我低头擦着几案上的瓷瓶,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说臭鱼干叫人打了他五十大板,发配到别院看房子去了。”来福低声道。
臭鱼干是东宫小太监们为瑾璃起的诨号,因他名字谐音“锦鲤”,又总爱摆着一张臭脸,故而得此名号。他行事狠辣,雷厉风行,小太监们对他都是又厌又怕,平时私下里老爱拿他开玩笑,一到了他面前却又吓得如同老鼠见了猫。
正说着,忽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我们急忙止了话头,便看到惯常跟在瑾璃身边的小太监得禄走了进来,冷冷瞥了我一眼后,倨傲的嚷道,“可是叫我好找,瑾璃公公寻你呢,快跟我来。”
我见他话说的没头没尾,便问道,“得禄哥,瑾璃公公为何寻我,又是让我同你去哪?”
“啰嗦什么,快跟我来便是,主子跟前伺候,你也那么多话吗?”他冷哼道,径直就往外走。我无奈,只得放下瓷瓶,随他出去。
这得禄因为平时总跟在瑾璃身边,最是眼高于顶,盛气凌人,很少搭理旁人。他一言不发的在前走着,我见他是往后庭竹园而去,便快走几步赶上他问道,“得禄哥,瑾璃公公可是叫我去打扫竹园,待我去把工具拿上。”
得禄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我一眼,冷哼道,“也不知你这蠢货究竟走了什么好运,竟是合了殿下的眼缘,指明叫你过去伺候呢,你倒是放机灵点,省的带累我们!”
说完便又径直往前走,我见他语气不善,也不愿再说什么,不一会儿已是走到了竹园,三个月前我便是在这里被春喜掌箍,并被玄和星君所救,如今数月过去,冬去春来,园中已是大变了模样。
尚未走入园中,便见一群内侍站在园门内,为首的正是瑾璃。我跟着得禄走上前同他行礼,他点点头道,“殿下正在留香馆里读书,指名要你去伺候,快去吧。”
“让我伺候?”我疑道,“可我之前从没在殿下身边侍候过啊,不知都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