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不通玄和星君为何会从春喜手下救了我,又为何会突然想起我,并且指明让我到他身边伺候。
直到有一天我又陪着他到竹园中的留香馆里读书,才忽然想起来,之前在九天玄女娘娘的九天宫里也见过这么一所房舍,似乎也是叫这么个名,才恍然大悟,玄和星君总是往这边跑,大约是觉得眼熟,而他对我不同寻常,大抵也是如此。
神仙下凡,便如同一张褪了色的白纸一般,前尘往事尽数忘记,只是从前种种,多多少少留下了些许印记,故而也会对其有所影响。也幸是如此,否则若单凭我自己的本事,想要混到玄和星君的身边,恐怕是没什么指望。
只是这衡楚国的太子云疏临,同天上的玄和星君又着实有些不同。
九重天的玄和星君,温润如玉,一举一动令人如沐春风。而这太子元疏临则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令人捉摸不透。
人人都道,太子殿下极为宠爱小内侍清寒,已到了“不可说”的地步。然而,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像旁人以为的那般亲密,至少我可以确定,太子元疏临虽不好女色,亦不好男风,更不会喜欢宦官。
人间的玄和星君,其实就是一个无情无欲之人,一个天生神仙性子的人。
他每日里除了进宫请安和上朝,大多数时间都枯坐在东宫看书,且看的多是佛经,又不喜言语,便是我日日在他身边伺候,也同他说不上几句话。
因着他这副性子,我在人间的日子过的极其乏味,只盼着廉贞星君早日自妖界归来,把那大美人解药奉予玄和星君,助他重返天庭,我也得以卸了这苦差。
然而半年时光已过,仍然不见廉贞星君的踪影,想到他做事素来不甚靠谱,我便十分怅惘,以至于情绪低迷,平时不经意间也总是唉声叹气。
不觉已到了五月。五月初五是人间的端午节,从前我还是凡人时,就很喜欢这个日子。
原是我爱吃甜食,且大师兄包的粽子用料十足,风味极佳。师兄们还说每到这一天,山下镇子里便会赛龙舟,场面十分热闹,只是师父向来不允我下山,尤其是这种人多的日子,故而我无缘一见,甚是遗憾。
“端午那日的龙舟会,你可同去。”玄和星君饮着我奉与他的茶,状似漫不经心的说。
“龙舟会?”我瞪大眼睛问道,“殿下可是要微服出巡?”
玄和星君抬头瞥了我一眼,缓缓说道,“宫中每逢端午便要在乾园举办龙舟会。”
我听旁人说过,乾园是衡楚国的一处皇家园林,位于帝都西郊,据说有山有水,风景极佳,衡楚国国君一年总有几个月要住在那里。但是每年端午要在那儿举办龙舟会,我却从未听人说过。想到终于能够看到赛龙舟,好过苦哈哈的整日困在这东宫里,我急忙道,“多谢殿下恩典。”
玄和星君点点头,又低头看他的佛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