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安的声音带着自嘲,又有些让人不舒服的意味。慕白止住了这个话头。
“你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挺好看的。”
“是吗?我不太看的见。”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慕白有些不好意思,明知道别人看不见还提这茬。
“恩公不必在意,我一人独居在此,无聊时就捡些花花草草回来,就算自己看不见,心情也是好的。”沈清安好像对此毫无在意,还反过来安慰慕白。
沈清安这么一说慕白更加愧疚了,挤眉弄眼的让郑宸补救,郑宸点了点头,还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小安安,我们刚刚见你时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呀?”
“咳咳咳”,慕白被刚咽下去的水给呛了几口,拍了拍胸脯。等等…..他这逢人就取外号的习惯哪来的?她是小仙女,沈清安是小安安,那元朗….岂不是不小浪浪?
慕白抑制不住笑出声来。
郑宸见她又咳又笑的,心里毛毛的,不会是被魇着了吧…..
郑宸伸臂在慕白眼前挥了挥。慕白蓦的回过神来。
“你干嘛?”
郑宸:“你干嘛?笑的我心里发毛….”
“恩公没事吧?”沈清安问道。
“没事没事,不过是想到些好玩的事,对了,我也想问来着,你的脸怎么回事呀?”慕白冲沈清安摆了摆手,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缩了回来。
沈清安笑了笑,那笑意有些浅,在他脸上也让人觉着温润如玉。
对….就是温润如玉,慕白一直觉着沈清安给他的感觉干干净净的,刚刚他那一笑,脑子里突然就灵光一闪,只剩下温润如玉这几个字了。
“去镇上买馒头时,踩着石头,摔了一跤,恩公不必担心。”
“你这样怎么行,跟我们一起回镇上住吧。”
这么会儿功夫沈清安在郑宸心里已经从形迹可疑人员变成凄风苦雨的小可怜了,他郑宸是什么人,天生就是侠肝义胆,怎么可能看着小安安受苦。
“多谢恩公好意,只是我在这住着清净,习惯了,搬到镇上去反而不方便。”说这话时沈清安依旧不急不缓,面带笑意。
见他神色笃定,二人也不好勉强,谢绝了沈清安的留饭,便起身回落霞镇。出门口时郑宸还不死心的撺掇着沈清安跟他们一起回去,依依不舍的样子,好像沈清安不跟他们走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
郑宸跟着慕白一起回了黄老汉家,元朗比他们先到。正好赶上午饭时候。
郑宸断断续续的说了认识沈清安的经过,又说小安安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可怜……在郑宸口中,沈清安已经自发转换为小安安了。
元朗倒是对此持保留意见,一个瞎子住在镇外靠什么生活?而且前几天没遇到,怎么那么巧今天他和慕白就遇到了?处处都是可疑啊!
慕白跟郑宸站在一边,痛斥元朗嘴巴刻薄就算了,还毫无同情心…..
黄老汉夫妇端着午食过来结束了这场争论。
席间,慕白向黄老汉夫妇打听沈清安的事。黄老汉妻子见慕白生的乖巧,又正是自己女儿般大的年岁,对她倒是知无不言。
沈清安祖上几代也算富庶人家,到他爷爷那一辈儿更是奔着去考取功名,没想到没个着落,就把希望就放在他爹身上。可他爹是不个不成器的,书读的一般,做生意也没什么本事。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娘子,也不是老实,外面花头也多。没过几年娘子怀孕了,他倒收心了,还出去跑了生意,没想到回来就捉到自家娘子和公爹通奸,当场就疯了,后来掉到無缘河里淹死了,沈清安他爷爷听到这消息就偷偷吊死了,他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大家都说是死在外头了。
沈清安生下来就是个瞎的,他娘和他爷爷的事儿捅出来以后大家更叫他奸生子。他爹死了做生意那些债主也找上了门,这抵债那儿卖地的,没过几年就被人从原来的宅子给赶了出来了。住到镇外没人要的破房子里,磕磕绊绊,饥一顿饱一顿的长这么大…..
真是叫人唏嘘!
慕白听着听着伸手去抹眼睛,元朗瞧着,竟是被那沈清安的遭遇给可怜哭了的样子。轻叹了口气,让黄老汉的妻子给找了块手帕绞了给她擦脸。也就揭过沈清安这话头不提。
……
饭毕,元朗说了客栈商议的今夜布置情况。郑宸回了客栈,二人也都各自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