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万彻双眼圆瞪,空洞无神,脸色带着一丝阴郁的惨白。脖颈间的断口滴答滴啊地滴落着鲜血。
陈翔干净利落地将这颗头颅收拾好,甩给了谢链。
谢链嫌弃地接过人头,抱怨道:“十四弟,当哥哥按照你的安排,带人一路从海东赶来,在这儿埋伏了快二十天,这才又救了你一命。结果,没听到一句好话,还要帮你收拾这些破烂。我还真的搞不懂,咱俩谁是四当家啊。”
陈翔心情不佳,瞥了眼谢链,说道:“收好了,这颗人头的主人可是伪齐清河王的后人,是伪齐最后的象征了,对山寨也有大用处。”
谢链悚然一惊,原以为自己伏击的不过是普通的肃慎贵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大人物。
“这可是一个大功啊,斩杀伪齐余孽,对于周朝可是立了一大功。你要当官,可不就是缺这种功劳吗?”谢链说道。
陈翔一边自顾自地搜索高万彻的衣物,一边说:“别,我可承担不起这个功劳。伪齐余孽众多,自诩忠义的老顽固也不少,搞死了人家心目中皇族的最后的一根独苗,人家还不来和凶手玩命?我小胳膊小肩膀的,扛不起这个功劳。咱连云寨家大业大,再加上和伪齐余孽素来势不两立,正好担起这个事情,债多了也就不愁了。”
说着,陈翔掏出了高万彻的虎符令牌,起身牵马。看到谢链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四哥,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人头,到底是给大当家,还是给大周朝廷。给朝廷的时候,是以民间义士的名义,还是以连云寨的名义。”
“给谁,这有什么说法吗?”谢链忙问道。
“给大当家的,自然是为了让大当家可以祭拜其父在天之灵,以全兄弟之义。给朝廷,自然是为了换取实利。以民间义士的名义,可以讨取封赏,做个小官什么的,多少也是给连云寨多了一条洗白的渠道。以连云寨的名义,就是直接和陛下表忠心,希望以此作为引子,铺出一条招安的路子。不管打算怎么办,都得快,现在可不是冬天,犹豫太久,这人头烂了,可就一点也不值钱了。”
唏律律的马嘶声打断了谢链的长思,眼见陈翔翻身上马,他忙说道:“你还要去哪?赶紧和我们一起躲起来,等到大军入城再做打算啊。现在一片混乱的,难保不会有意外。”
陈翔摇摇头:“不了。时间紧迫,西边的烽火台为抚远城争取了太多的准备时间。如果在大周骑兵兵临城下之前,城中便已经肃清骚乱,严阵以待,那么这场仗的变数就太大了。我必须想办法,争取更多的时间。四哥,把这几句尸体收拾了,人头也收好,别轻易露了行藏,不要让人知道,这位高城主已死。”
“你想做什么!唉!唉!”陈翔拍马扬鞭,疾驰而去。谢链呼喊不及,望着飞尘叹气:“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给他干活的小喽啰。这性子,从来就没变过。”
“四当家的,您看这儿……”谢链手下精干的小队人马已经收拾好现场,收起了绊马索,捡回了箭矢。
“走吧,咱们就先藏起来。人家想给朝廷卖命,那是人家的自由,我们犯得着管这么多吗?”谢链没好气地说。
当陈翔赶到城北大营的时候,此处的屯将莫日根正点齐人马准备出发。
“城主有令,拓跋部叛乱,请莫日根将军速速带兵入城平乱。”陈翔手持虎符,大声说道。
莫日根的亲兵接过虎符,在三军面前验证符合,严丝合缝,并无错漏。
“如此大事,怎么只有你一人来报?”莫日根问道。
“道中遇袭,同伴受困,军情紧急,我只能先行独自突围。请将军速速发兵。”陈翔高声说道。
“等等,等等。拓跋部素来恭顺,怎么可能突然叛乱,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莫日根皱起眉头说道。
“虎符验证无误,将军为何推三阻四!烽火台狼烟起,外敌随时来袭,内乱层出不穷。抚远一城之安危,城主乃至满城军民的安危,皆在瞬息之间。将军拖延时间,是何居心!”陈翔厉声呵道。
肃慎虽然立邦尚浅,但是忽而都治军法尤为严格,甚至特意还仿制了中原的虎符作为出兵的信物。眼下传令已至,军情紧急,又是速速出兵之事。莫日根也没有办法违抗,索性把心一横,想到,哪怕是弄错了,也是高万彻来顶这个窝里反的雷。当下不再犹豫,点齐人马就入城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