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慎诸部本来就是性如烈火，再加上诸部长年内战，其实也隐藏了不少积怨。平时在忽而都和各位大头领的调停之下出不了什么乱子。可以眼下城外有狼烟，城内又是各处起火，人心惶惶。莫日根所谓的平乱，哪里还有细细甄别，生擒活捉的余地。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一个不小心就是屠了一个坊市。

城中的肃慎人也接到了别克速和木老温的提醒，正在慌乱间，就听说莫日根大军入城，准备杀光拓跋部的人。原先拓跋部中长老一系的人还不相信，说是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可等到莫日根控制不住队伍，屠了两个拓跋部的坊市之后，拓跋部的牧民也纷纷奋起反抗。这一来一去，反而让双方都坐实了对于彼此的猜测。

忙活了许久，莫日根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这么长时间了，高万彻这么还没有派出其他指令。要知道，此时他掌握着城中最高的武力，如何安抚后续，如何巩固防务，都是需要高万彻和他进行商量的。哪怕是碍于面子，也该派人来找他啊。想到这儿，莫日根反应过来，那位之前传令的使者，也不再他的身边了。

莫日根感觉情况不对，一边派人去搜寻陈翔，一边也让人去城主府禀告军情。结果，一方来报，说是找不到陈翔的踪迹，另一方来报，说是城主早已离府，亲自前往城北和将军汇合。

这下，莫日根才反应过来，自己忙于出兵平叛，被人坑了。拓跋部的叛乱多半是假，眼下也不知道城主是死是活。他想要下令收兵，但心中一犹豫，还是咬咬牙，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接着杀，杀光反叛的拓跋部。”

势成骑虎，不得不杀。如果眼下收回将令，三军将会更加混乱，手足无措。大乱之时，狠狠杀上一批人，也不失为震慑宵小，安定局面的好办法。杀鸡儆猴，哪里还管得了，这只鸡该不该杀。

陈翔躲在城中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给自己擦上伤药。

“四哥，你也别整天抱着这个头不肯放，怪吓人的。”

“这可是你说的，价值千金的人头。”

两人正在闲聊时，外面的连云寨弟兄们前来回报。

“肃慎人的搜查已经快到这片了，两位当家快点拿主意啊。”

陈翔摸了摸下巴：“不对啊，那位将军再蠢，现在也应该反应过来拓跋部没叛乱了，怎么还能保持这么高的搜查效率？看来，这位肃慎将军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心够狠。”

“怎么，还是出纰漏了？要不要四哥保着你杀出一条生路？”谢链笑着说道。

“别傻了，蛮干没用的。逃过来之前我观察过，肃慎人分兵平叛，又都是骑兵，大街上露了行藏，很容易被追到死。四哥，没办法，还是贡献出咱这个价值千金的人头吧。”

“莫日根勾结外敌，杀害城主，假传口令，屠杀无辜的拓跋部。”

“大汗的大军马上就要来到抚远城，莫日根末日在即，将士们快快反正！”

城中肃慎话的流言此起彼伏，而当莫日根带着所部前往镇压之际，却发现，一个高高旗杆下面，悬挂着高万彻的人头。

城主真的死了？

谁干的？

大汗的女婿死了，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莫日根感觉连自己的亲兵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由得郁气塞胸

真的是够狠，够狠。我要立威，偏要坏我之威。我不是部落头人，统帅军队威望的根基，来源于城主，也来源于大汗。城主死，大汗疑，三军如何信我？我又如何稳定局势。

莫日根越想越气，“噗嗤”一声，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马头的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