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木板拼凑的小门紧闭着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麻子脸想要伸手去拉门,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咽了口唾沫,额头不知不觉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白日里听韩元禄说这还魂之时,容易招来阴邪,该不会这么巧就让自己遇见了吧,麻子脸如是想。背后两人紧紧贴着他,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退都不好退,后路被堵住了的他没有一点安全感。
麻子脸另一只手去推开身后的人,示意不要靠的太前,然后他左脚往前滑了几步,双脚一前一后呈弓步,这样既可以最大限度的将身子前倾去拉开门,或者只要情况一不对劲,他又能够调过身来,拔腿便跑。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他,身子前倾,手把在门上面,他看了看身边的弟兄,壮了壮胸中胆气,门哗的一声被他拉个半开,却被他伸在前面的那只脚给挡住了,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从半开的门外望去,里面一个壮硕的男子靠在茅厕的墙上,眼皮上翻,露出了一大片眼白,不知是灯笼还是别的的原因,他全身泛红。
麻子脸心突的一跳,一声惊呼转身就要逃,却感觉伸出去的脚被茅厕里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抓住了。
“哥,救我......”蔡大个有气无力的喊道。
其余人见状不妙,早就跑了个精光,唯独麻子脸是因为脚被抓住了,吓得魂飞天外,一个劲的告饶道:
“不要...大个兄弟,大个兄弟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大个兄弟...”
“放过你?”里面的声音听起来稍稍有了些精气神,但是显然没有要放过麻子的意思。只听他接着说道:“要是放过你,就又得在茅厕里蹲个半天了,哥帮我找点东西来擦一下屁股吧。”
蔡大个憨厚的头从黑暗中伸了出来,露出了大半张脸,另一只手正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此刻随眼惺忪,显然方才蹲在茅厕里睡着了。
“兄弟,大个兄弟。你是人是鬼......”麻子脸还没有反应过来,带着哭腔求道。蔡大个憨笑道:
“那个弟弟我自然是人了,怎么了麻子哥,你这么哭了?不会是被茅坑给熏的吧。”蔡大个反应慢,还不知道麻子脸被自己吓得半死,心道自己白天里吃了几个辣子,劲道得很,没想到都吃进肚子里再拉出来了,不但臭,还臭得辣眼睛,这都能把人给熏哭了。
麻子将信将疑的看着眼前的傻大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那傻不愣登的笑容倒是让麻子脸心下大宽,惊魂稍定的他,一肚子火气,骂道:
“你这个该死的浑大个,居然敢下老子。你他妈就给老子在这继续蹲着吧。”
蔡大个一听还得继续蹲着,一张老脸急成了猪肝色,要知道他可在这里蹲了一个多时辰了,脚都蹲麻了,再蹲下去估计都得废在这里。
“亲大哥,好大哥。求你找点物事来帮帮小弟,别说细棍子,宽叶子,就算是土坷垃的能将就着搽一下屁股都好哇,不然这里啥都没有,再蹲下去,弟弟我要蹲死在这里了。”
麻子脸脸一黑,若不是念着平时需要力气的时候还得靠着这傻大个的话,他真的不想管这小子。
蔡大个完事后,二人并着往回走,因为蔡大个茅厕里蹲得太久,走得一瘸一拐的。所以麻子脸只好扶着他。
月光长长的拖着他们的影子,若是留意去看的话,你会发现地上只能看得到麻子脸的影子,他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扶着一什么东西,一点点往前走去。
不多久,就看到以刘安为首的几人,一个个手里提着棍子之内的随手找见的武器,往这边走来。
“哎...刘哥。”麻子脸大声招呼。
“麻子?你扶着的谁。”刘安听回来的几人说他们碰见鬼了,本来不太敢来的。但是想着这事清平,还有这么多人在,于是壮着胆子回头来看,谁料半路就遇见了麻子脸,而且他还搀扶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并且低着头,好像全身都要缩进他身上的那身破旧衣裳里。
“这是大个阿。”麻子回到。谁知刘安听后更加讶异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
“你说谁?”
“大个,是蔡大个。”麻子有点不耐烦。
谁料其余人一听蔡大个这个称呼,一个个面色苍白,然后面面相觑,这时只见刘安往边上移了一步,人群中一个人走上前来,那人被眼前的情况搞得莫名其妙。这个愣头愣脑但是四肢发达的人,不是蔡大个是谁?
可是既然刘安他们身旁的是蔡大个了,那么麻子脸扶着的又是谁?
麻子脸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双手一撒,身子往一旁弹开。失去了麻子脸扶着的衣衫没有支撑,于是往下一陷,直接掉在地上。
借着月光望去,这件衣衫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尤其是刘安,立马就想到了,只见他转过身对一旁的蔡大个问道:
“大个...这不是你的衣裳吗?”
大个一听,不管三七二十一,几步就跑上前,然后捡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灰尘,仔细一看。
“咿,真的是我的哎。”
这时候众人才意识过来,蔡大个此时相较于之前少穿了一件外衣。刘安越想越怕,为了克服这种惧怕,他又不禁想刨根问底得继续想,于是他问道:
“大个,你这衣服,这么跑到麻子身上去了。”
大个挠了挠头,他记得应该是在上茅房的时候脱下来的,可是为什么后面忘记穿了,他也是不解。
“嘿嘿...估计...那会搞迷糊了吧...”
大个挠了挠后脑勺,既然众人都安然无恙,也就没必要在这耽搁了。刘安他们一众人等都往议事堂走去。由于已近天明,黎明的夜色显得更加深邃。而他们走过的青石板上,被拉长的影子影影绰绰,唯独少了蔡大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