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亏得你想得出来,居然幻想着你是我,然后有人在找你时你会怎么一个模样,就这样摸着石壁一步步的退,一步步的退。嘿,还真没想到被你给找到了。”
“只不过你这一来,就变成我们两迷在里面了。”
说到这里,姜珏把头埋在双膝里,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书对于他的人生,是他第一次失去亲近的人。除了他父亲姐姐,与他一起相处的时间最多的就是小书了。那些旧事让他这个不更事的少年郎头一回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而就在这时,山间刮起了一阵阵微风,摇得旁边的槐树光秃秃的枝丫“哗哗”的作响。那匹驮着一应物事的马儿好像有点反常,开始不停的打着响鼻,蹶着蹄子。
姜珏抬起头,打望了一下四周,还是一如之前那样,那些在附近耽耽虎视的小兽也不知道躲到哪里享用他们的食物去了。姜珏回过身子,看着身边的坟茔,轻声问道:
“是你吗?小书。”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然后他若有所悟似的说道:
“我知道了,定然是你知道我给你带吃的东西来了,恼我半天不拿出来,是吧?看你小家子气的。”
姜珏自说自话,一边站起身来到马儿身边,取下一应物事。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肉脯,果品端了出来,放在小书的坟茔前。
接着又取来几根长香,用火点着了,插在土里,同样的还有那两个草纸糊的假人,就一左一右的扶在了两侧,用棍子支住了后,姜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调侃道:
“我算了算年岁,你今年应该有十八了吧。若是放在好人家,也到了有了妻妾的年纪了。你看我给你找来了两个美娇娘,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摆,相互摩挲发出沙沙嘶哑的声音,似是小书的回答。
日头渐西,不多久怕是要天黑了,一旁是姜珏牵来的马,此时正在原地不停的打着旋儿,想是不能承受此地的阴冷,等不及要走了。
“以后若是得闲,我自会常来看望于你,免得你一个人寂寞无聊。只是眼下里,我还有一样紧要的事情得办,我不知道上元节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把它查个水落石出。”
姜珏边说着边挽起缰绳,牵着马儿就要离开,可是没走几步,似乎又想到什么事情,于是又折了回来。
只见他走到一颗槐树附近,仗着腰间长剑锋利,硬生生砍下一个枝节来,然后取得一段比较直的之后,再用长剑将它一分为二,将那剖开的一面削得平整了,然后在上面刻下几个字后,再将它栽在小书坟前。
乱葬堆中一块木做的碑牌在傍晚的夕阳映照下格外的醒目:
“吾兄姜小书之灵位。”
一人一马渐渐往山下走去,浩瀚天空里的星辰也开始一个个的跳了出来,清平每到了夜里,山风刮的会愈发的急。根据姜珏这么个行走的速度,还不到山下,天色估摸着就已经大黑了。
姜珏一翻身就上了马背,手里的剑鞘一拍,一人一马就往山下疾驰而去。
就在快到了山脚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远处居然传来了敲锣打鼓十分喜庆的的声音,姜珏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近了些,才远远的看见一队人马穿着大红的衣裳逶迤而来,看这样子,应该是接亲的。
“咿,这是哪户人家办的喜事,好大的排场。”
姜珏有些诧异,从来没见过这么个时间段里来接亲的,更何况看眼前的规模,应该是大户人家,作为姜府的唯一继承人的姜珏,多少在通过姜公认识一二。
可是最近没有听说哪户人家有喜事啊,就在姜珏疑惑间,迎亲队越走越近。出于礼貌,姜珏收住缰绳,把引马到了边上,给他们让出了路来。
这一路浩浩荡荡,走在前面的礼乐一过,后面跟着的就是新郎,只不过这只队伍有点奇怪,一匹挂了大红绸缎的高头大马缓缓走过,本应坐着新郎的马背上空无一人,而紧接着的就是两顶花轿并排而行,花轿里面隐约能见新娘的窈窕身姿。
正在这时,一股山风掀起靠近姜珏这边花轿的帷帘,红纱笼罩下的新娘面容姣好,只是她面色有些生冷。姜珏出于礼数,不敢多看,就那么一扫而过,可就这一面之缘,他心里生出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夜色越来越深了,再不回家,估摸着又少不了一顿伺候。
姜珏不敢多待,挽起缰绳就要走,谁知这马似受了惊吓似的,前身一提就把姜珏硬生生的甩了下来,姜珏本身还有些气虚,换做是平常还好,只是这次硬是没有招架住。
摔下来的姜珏落在路边斜坡上,一个收势不住就滚了到了路下面的水沟里。
他摩挲着想找个支点好借着个东西起身,摸来摸去摸到一根棍子样的东西,就着它在水里一撑,谁知道根本不受力,哗啦一下就碎了,姜珏好奇得很,心想这什么木头啊,朽成这样子了,就着月色看去,这哪是什么棍子,分明就是一截枯朽的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