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血手大夫正在池塘舀水淋菜,他留意到院子篱笆外来了一个邋邋遢遢的山羊胡道长。
“请问,阮银河女士在吗?”
“她不在家,你是谁?”血手大夫这些天还是第一次碰到陌生来客,心里有些警惕。
“我是碗豆岛思维生物天机柩的人,贫道济海。”中年道长彬彬有礼递过名片。
血手大夫接过,名片上画着一副透明水晶棺,上面文字却是飞龙走凤看得人脑阔疼。
血手大夫皱眉。
“你找她有什么事?”
“阮小姐欠了本所一些钱,关于马小玲遗体处理吕慧女士已全权交由阮小姐处理。不过下星期已到最后宽限期。”中年道长微笑着:“先生想必是阮女士配偶吧?”他拿出一张函文递给血手大夫,郑重地说:“请务必转交阮银河女土。”
血手大夫接过退后一步:“好的,我会……”他听到了狗吠声,拔腿向池塘边跑去,一条肥硕大黄狗正咬着秀儿裤脚,不让那傻妞去玩水。它嗷呜着,情绪饱满地咬住秀儿裤管往岸边拖,细腿在地上用力蹬着向后拉,一人一狗势均力敌,形成胶着状态。
“那贫道改日再来拜访。”中年道长并不生气,飘然离去。
血手大夫一直在想刚才那中年道士什么来头,银河欠他钱了?呃,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头绪。便继续清理院中杂草。
院子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雍容典雅的妇人和一个满脸凶相的男子。
那妇人身材挺拔修长,玲珑凹凸,脸上是淡泊的优雅笑容。
“银河,你为何不买一个园林护理机器人?”
阮银河声音远处飘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再说还有免费的劳动力,何必买个机器人?”
优雅妇人笑:“老七,你老婆把你当牛使啊。”
阮银河坏坏笑着回应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优雅妇人听得乐:“你这小姑娘说这话也不嫌害臊。”
阮银河热情地揽着妇人肩膀:“君钰姐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她朝血手大夫招手:“老公,快点来捧捧君钰姐臭脚。”
“哦,”血手大夫一边擦手一边走过去。
那个叫君钰的女子笑:“银河,你这张破嘴……按宗族辈分算,我还得叫老七叫堂叔公呢。”
“那我呢?”阮银河不满地坏笑。
君钰一本正经地喊道:“堂叔婆你好。晚辈给你请安了。”
阮银河“噗哧”作笑:“好你个铁娘子,把我叫这么老。”她转身对血手大夫说:“老七,快给铁娘子泡壶好茶,拿瓷人里的小团茶出来。”
血手大夫眼前一亮,那可是珍藏的好茶:“得咧,你们先坐着。”
铁娘子也有些动容:“连小团茶都拿出来了,银河,你这铁母鸡总算要破费了一次。”她似乎有些诟病:“小团茶产量一年不如一年,况天师天天叫骂,说老七年年偷他一半小团茶。”
阮银河说:“老七这不是从小偷到大么?我以为况天师被偷习惯了。”
况天师是个况氏宗祠的守祠人。况氏一族信奉黑鱼神,在白凤天池上修有一座黑鱼庵。那便是白凤城况族人上香敬奉的祠庙。
黑鱼庵有三宝,金丝柿子,小团茶,还有深潭盔甲鱼。这庵堂前的金丝柿子也是大有名堂,据说由况天佑从海外带回来,乃宁国一酋长所赠种子。存活仅八株,这种柿子糯软香甜入口即化,果肉内有丝丝黄金光泽絮状物。因而得名金丝柿。
黑鱼庵前殿青檐瓦楞夹缝间有一株古茶,状遒劲,枝杆如墨,每年清明时节能采一到两饼茶。叫小团茶,其茶色象牙白,汤汁润滑,饮之唇舌有独特余香,乃不可多得之物。也是况天师的灰色收入之一。
至于盔甲鱼是天池内一种巴掌大的野鱼,本是当地常见鱼类,但天池水寒,这鱼数十年保持不生不死状态。因生长极慢,其头部硬如盔甲而体嫩味鲜而得名。不过已禁止捕捞多年。
老七这个小流氓从小就爱往黑鱼庵跑,带着一群童年玩伴偷摸拐骗。他大摇大摆偷金丝柿,钓盔甲鱼,令人发指的是他拿着斧头爬黑鱼庵顶砍人家镇庵之宝小团茶树。
况天师气得七窍生烟。
“反了,这泼猴反了。老祖宗这家当都不放过。”
老七只砍了几条小团茶枝桠。把它修剪成冲天鹤形。获得了众香客一致好评。好事不长,忽有一夜风雷交加,一声霹雳,一道闪电把小团茶主支干劈成两半。
况天师心里一凉,这下完了。第二年开春,树干焦黑的小团茶依然拔芽傲春风。
……
小团茶上后,血手大夫还上了几样点心。自从学了中级烹饪技能,他这厨艺也算是能拿得出台面了。
铁娘子尝了几样,点头以示赞叹。
“银河妹妹,看来你老公有点文武双全的意思。下次,能不能把你老公借用一下?”
阮银河倒是带着一点顽皮意味说:“请问姐姐是晚上借还是白天借?”
“有区别?”
“当然有,服务不一样,收费不一样。”
血手大夫无语:“你们这样好吗?”
铁娘子敛起嘻笑:“不是开玩笑,过些天有一个朋友要来,想请你到寒舍帮忙做几样点心。”
血手大夫转头看向阮银河低声说:“我可以吗?”
阮银河说:“到时就去吧,顺便顺一大袋鲍参翅肚回来。”
“堂叔婆,我是服了你。”铁娘子一边打趣一边朝保镖使眼色:“你到外面守一下。”
保镖点头离去。
阮银河小心地试探着:“君钰姐姐有什么要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阮银河微笑,却拿眼角看着血手大夫。
阮银河会意,知道是重要的事,心中一凛,忙对血手大夫说:“老七,我们谈点事,你带秀儿到院中走走。”
秀儿被抱走时腮帮鼓鼓嘴里咬着一块红豆糕,一手拿着一个春卷,大眼睛却恋恋不舍地盯着盘子里虾饺,一副不甘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