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绍手上的画像,钱二丁一下子从椅子上跌倒,屁股重重的坐在地上,眼珠子都直了。
他曾照过铜镜,也对着清水照过,当然清楚自己的样子。
画像上的人的确是他,可样子比铜镜清楚太多了,脸上的色块和斑点都清晰可见!
钱二丁深感震憾,双手颤抖着捧起画纸:“我的天哪,祖坟冒青烟啦!我钱二丁也有画像了!”
一时间,他心中澎湃,如掀起了一阵阵浪涛,盯着画像的眼睛都红了。
这时代绝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连一幅自己的画像都没有,其实他们也想和富贵之人一样给自己留下画像,无奈囊中羞涩,请不起画师。
因为技艺精湛的画师太少了,如果画得四不像,那还不如不画。
“是我,这就是我!”
钱二丁哆嗦着嘴唇,仿佛捧着至宝。
察觉泪水要滴下来,他生怕滴到画像上,连忙用袖子擦掉泪水,再看画像上的袖子和衣服,彻底惊呆了。
即使只有上半身,画像上的衣服看起来竟和他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连露出的一截椅背也逼真到了极点。
“绍哥……不得了,神迹啊!”
钱二丁激动的快要疯掉了,努力控制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把画像放到椅子上,一下子抱住杨绍的大腿,嚎啕大哭道:“绍哥真的能画!这画像,世上的画师没人画得出。”
“唉,话不能这么说,各有所长罢了。”杨绍轻轻的拍了拍钱二丁的肩膀,一本正经道:“记住,不许在任何人面前说画像是我画的,别人问起,你和我保持一致,就说是我表哥画的。”
钱二丁抬起热泪盈眶的脸庞,深感不解:“你不想出名?有名气不要,这不是傻吗?”
杨绍板起脸,肃然道:“这你就不懂了,我杨绍不过是个小衙役,如果你说我作的画比成名画师还要真切,有谁会信?再一点,画作的好了,就能多多挣钱。我手上如果有很多钱,就像一个三岁娃娃抱着大金砖,碰到势力强大的有心人谋财害命,我目前怎么挡得住?”
钱二丁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眼睛发亮道:“绍哥周到,这些都被你想到了。”
“所以啊,把名气给我表哥赚去,我只挣点钱,韬光养晦。”杨绍顾虑的其实是另外一层。
名气是个好东西,但是若成名了,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哪天若被人发现透镜成像的奥秘,坏的是表哥的名气,和自己无关。
自己还要干许多大事的,不能被画师的名声连累。
奸笑一声后,杨绍慢悠悠道:“先去府衙点个卯,迟到总比不到好,再去街上拿你的画像给我广而告之。”
“这个我会。”钱二丁贼溜溜的眼眸转了转,嘴角也露出一抹奸笑。
两人去府衙左侧的班房点卯,赵成龙吩咐一队壮班衙役巡查街道,杨绍和钱二丁也在其中。
到了南市街,杨绍拉着钱二丁从十几人的壮班队伍中脱离。走街串巷的来到汶河的文津桥上,杨绍仰望三层宝塔形状的文昌阁,瞻仰一会,随即掏出一张大纸,上面写有“千银一画、无双画像”八个大字。
钱二丁盯着大字,大眼瞪小眼:“这字谁写的?”
“我表哥。”杨绍远望汶河两岸的街道风景,双手负后,一副文人骚客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