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转头看向他,欣慰的笑了出来,那张遍满了老年斑的褶皱脸上,充满了慈祥和柔和。
“说到孝顺,小子,老夫现在确实有一件事需要让汝尽孝了……商儿你已经就任太傅高位,徐州眼下暂时清平,老夫回彭城时已经和诸公商议过,要在下个月选定吉时,为你举行大婚。”
陶商闻言一愣,下月成婚,好像没几天了,满打满算不过五七八日。
接着,陶商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下泛起了悲痛之感。
陶谦如此着急的为自己举行大婚……莫不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时日无多了?
看着这个躺在床榻上,风烛残年的老人,陶商的心中绞痛非常。
都到这个时候,父亲他,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是想在活着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成家立室。
“父亲如此为孩儿着想,孩儿怎可不从。”
陶谦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转头对陶应道:“你兄长这次成亲,也算是为你打了个榜样,你要跟你兄长好好的学着,别落下了。”
陶应呜咽着使劲点头。
陶商闻言则是抬手擦虚汗。
父亲对自己关怀是关怀,但这头脑还是有些不清不楚的。
这老头说话怎么一点没溜儿,成亲这玩意……让陶应怎么个学法?
难道晚上入洞房的时候,让他趴墙根学吗?
陶谦眯眼看了两个爱子良久,突然长叹口气,虚弱道:“孩子们,老夫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陶应闻言顿时一惊,高声道:“父亲!”
陶谦缓缓的抬起了手,打断了陶应的话头,道:“人过五旬而之天命,老夫年过六旬,寿亦足矣,只是在去世之前,有些事需得跟你二人说清楚了。”
说到这,陶谦望向陶应,面容也变的严肃:“应儿,老夫思来想去,徐州的这份基业,终归还得是传给你的兄长,一则乃是因为他是嫡子,二则这天下纷争不断,豺狼当道,你的天性纯真,率性未泯,怕是斗不过那些虎狼之徒,为父若是传给你徐州基业,只怕你连命都保不住的……为父如此,乃是为了你、为了咱们陶氏着想,你可能理解为父的苦心?”
陶应留下了两行眼泪,使劲的点头:“父亲说的,孩儿全都明白父亲就是要把徐州的基业给我,我也是守不住的……”
陶谦感慨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陶商,道:“商儿,老夫知道你们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日后汝当了徐州之主,记住要好好的善待你的兄弟,还要善待咱们陶氏的族人,不可依仗家主之位,不顾亲情,妄动亲族!老夫的话,你可明白?”
陶商听了这话,眼圈也有点湿润了。
这位老人家,在这种时刻,还如此的用心良苦。
他使劲的点着头:“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善待兄弟,守护陶氏,守护徐州基业。”
“好,很好……,对了,还有一件事。”陶谦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道:“老夫这辈子,没抱上孙子,深感遗憾……商儿你成亲之后,需得多多的开枝散叶,以传后世,不使我陶家无后,此事方乃是天下最大的孝道,汝可明白?”
陶商闻言顿时愣住了。
半晌后,方见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自己的这个爹啊……唉,我该说他点什么呢?不过这也确实是这个时代的要事,可怜老人家活到了六十二岁,还没有抱上孙子,这件事,自己和陶应的身上,毫无疑问有着重大的责任。
陶应擦了擦眼泪,哽咽道:“父亲,为了陶氏子孙后代的繁荣,孩儿也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陶谦闻言欣慰的拍了拍陶应的额头,感慨道:“好孩子,好好跟你大哥学着点……这事将来,少不得也需用你多帮你大哥分担分担。”
陶商脑袋上的汗顿时流下来了。
陶谦果然是因为生病,有点神志不清。
这一老一小,我该说些什么好?
这画面看着倒是挺感人,只是这话唠的,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陶谦又转头看向陶商,道:“老夫的命没有多久了,你娶了太原王氏之女,那女娃老夫是见过的,着实是个好女子,但你弟弟的婚事,老夫怕是熬不到了……唉,操不上心了,所谓长兄如父,应儿的婚事,日后还得要你帮着物色把关,懂吗?”
陶商冲着陶谦深深的鞠了一躬,正色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给二弟找个德艺双馨的。”
陶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陶商和陶应二人道:“老夫的身体不佳,眼下虽然是被糜竺封住了消息,但这事怕是瞒不住多久,现需提点你们几件事,你们两人要谨慎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