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滔滔，急流奔潮。一艘艘江轮在两岸间来回彼此穿梭。码头上，一些等船的商贩游客互相聊天谈笑，打发时间。

“听说了吗？呼岩炽灼在孤山山底闭关一月，妖力暴涨，修成意身，前几天孤山雷劫就是他引来的。”

“切莫造谣，小心被查水表。”

“怕甚？过了乌江便到苏省。难不成他呼岩炽灼能跨省追捕老夫？”

001坐在码头边，装作普通的等船游客，抽着雪茄，吞云吐雾，目光透过烟雾，偷偷扫过码头上的每一位妖族。

表面上他在若无其事地听商贩游客们聊天，其实是在听寻他们的心跳与呼吸。

因为妖种与妖术，001对猎物的存在分外敏感。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也能敏锐地察觉猎物的心跳与呼吸。所以他的那瓶可溶性芯片里记录着傻蛋的心跳呼吸音频，这是其他九位没有的。

001看到009穿着黑风衣，一副中二御姐范，漫无目的地在妖族群里走来走去。每当她与身边妖族擦肩而过时，一缕黑暗就钻进那位妖族的影子里。看来009的可溶性芯片里也有适合她自己的情报信息，帮助她捕捉到傻蛋的存在。

每一瓶可溶性芯片里的信息有相同也有不同，但谁都无权过问其他人的信息。遵守命令，做好自己的本分，是军人最基础的原则，间谍亦是如此。

只不过间谍还有一项原则是隐蔽。

徽苏二省以乌江为界，001亲自带着009在此驻守，防止傻蛋过省。除了冰霜养伤外，其他七人已经开始在禾县展开秘密搜索。如果一周之内他们仍没找到傻蛋下落，就要被迫把搜捕地域转移到禾县周围的含山、无为、拳椒三个县市。

届时搜捕的范围会加大数倍，人手也会凸显不足，搜捕的难度自然会加大不少。

“希望能在禾县发现他的踪迹，或者……”001的眼神再次扫过码头上的各位妖族，“在这里杀了他！”

“最近禾县乱的很。先是呼岩炽灼的孙子被绑架，接着富商猪油粑的儿子也被绑架。”一个妖族游客坐在码头的候船椅上，抽着香烟唠叨道。

“绑架呼岩炽灼的孙子？那不得死罪？！”其他妖族凑近过来。

“嘿嘿，恰恰相反，绑架呼岩炽灼的匪徒没死。绑架猪油粑儿子的那位却半死不活。”

“谁这么倒霉？”

“七里屯的鼠太公。”这个妖族游客阴冷一笑：“不过最惨的还是鼠太公的七世孙鼠子强。据说鼠子强出卖了鼠太公，救了猪油粑的儿子，因此被太公的死忠手下用冰锥类型的利器刺胸穿背而死，妖丹也从内部掏空……”

“内部掏空？”那些听他聊天的妖族个个惊讶到目瞪口呆，“那是怎么掏的？”

“嘿嘿，这个你得问鼠太公。他现在半死不死，灵魂出窍，在鼠子强临时前阴魂索命，吃了鼠子强的妖丹，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在修起死回生大法了！”这个妖族掐灭香烟，露出一副满意之色。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胡吹乱扯，被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当作无所不知的知情者的感觉。

其实他与这些吃瓜群众一样，全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只不过一个在吃瓜，一个在吃瓜子。

日近黄昏，太阳慢吞吞地下山。天色一黑，滚滚乌江便如漆黑的铁板，死气沉沉。江风怒号，如笙如箫，反而成了这大江面上唯一的生气。

江堤上的路灯渐亮，江岸边一线橘黄，码头上也逐渐通明。江面上，呜呜一声悠长的江船鸣笛，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妖族们立刻攒动起来，原本沉寂已久的江滩再次热闹活跃。

“看来今天扑空了。”看到遥遥而来的江轮，001叹了一口气。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班江轮，明早的轮渡则要等到早上七点。

望着陆陆续续走上江轮的妖族，001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码头半公里外的江滩上，一位渔夫正唤着鸬鹚，收拾着渔具，打算摇着一叶扁舟东渡过江。

在妖术与科技横行的现在，饲养鱼鹰鸬鹚捕鱼的手段实在太古老落后了。除非一些鸬鹚妖族为了训练子孙，才会继续保留这项古老的捕鱼技术。

001耳朵微动，隐隐听到扁舟上窸窸窣窣的心跳声，密集，悸动，像是倾盆暴雨滴落到绷紧的皮鼓上，敲起慌乱无章的鼓点。

“老丈！”001招手呼喊奋力跑去，活生生一副温州抢房团参加楼市开盘的模样，人未至而声已达，几栋几层已经被大嗓门抢订。

因为喊声太大，惊动了不少江轮上的游客。大家看傻子一样看着001，心想什么年代了，谁还坐木船过江？

船上的渔夫正准备松开船拴上的麻绳，听到001的呼喊，便停住手安静等他。

这渔夫的确是鸬鹚妖，鸟首而人身，翅膀已经被胳膊五指代替，但羽翼丰满，不影响飞翔，两足还是爪蹼，而且鸟喙与鸬鹚标志性的喉囊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