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我……”001跑到江滩边，故意装作上气不接下气样子，“我想买点鱼……”

渔夫用爪蹼抓起两袋渔网道：“大鱼活的十元一斤，死的五元。小鱼鲹子活的卖二十，死的十五。”

“怎么小鱼比大鱼还贵？”

“现在饲料激素多，小鱼都是天然野生的，当然贵！”

“便宜一点，我多买点。”

“便宜不得！你不买我拿回去养一晚，鱼喝一晚上的水，明早带市场卖，还能重几两。”渔夫不耐烦地把渔网扔到甲板上，收起船拴绳要走。

001连忙劝阻道：“老丈莫怪，我买，我买！”

001之所以与渔夫多费口舌并不是贪图十元二十元的小便宜，而是拖延时间，想多听听船上的异动。

他蹲身低头假装挑选鲜鱼，注意力却始终放在听觉上，手里的鱼儿活蹦乱跳，耳边的心跳亦是咚咚直响。

突然，他目光搁在船舷某只鸬鹚上。

这只鸬鹚一米多高，眼眉犀利，不威自怒，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防止喉囊的鲜鱼吞进胃里。而那紧锣密鼓的心跳正是从他鼓鼓喉囊里传出的。

“呔！”001陡然出手，左手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抓住鸬鹚喉囊用力一挤，一条一尺长的大鱼从鸬鹚嘴里吐出，落在001手里，无力地翕动着嘴巴。

“这……”001感觉有点意外，本以为鸬鹚喉囊里吐出的是一条灰蛇，没想到却是一条大鱼。

“你这个臭小子，竟敢私藏大鱼，罚你今晚饿肚子守夜！”渔夫敲着鸬鹚的脑袋厉声责骂。

骂解气后，他立刻摆出一副顾客至上的模样，指着鸬鹚吐出来的大鱼，向001致谢道：“承蒙老板教育愚子，这条鱼就送给老板好了。”

“那就多谢了。”001淡淡点头，接过大鱼。直到渔夫摇船离岸，仍觉得有点怅然若失，总感觉遗漏了什么，却又始终想不起来。

回到码头，001把大鱼放生扔进江水里。

009走近问道：“咋不带回去下汤？”

“002不吃鱼。”001盯着鱼儿在乌江水里泛起的层层涟漪，意味深长回答。

“噗……”009忍不住笑出声，撩了撩脸腮边的黑发，继续问001：“今晚大家一起住十号的家？”

“不，九个人挤一间房子太危险也太暴露了。大家各自找窝，不用告诉彼此位置。”001说完转身踱步而去。

009看到001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得意，回望江东，身体慢慢变暗，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接着一股江风吹来，肉身如黑色的砂砾散开，向江东飘去。

乌江东岸，渔夫把木船停在江滩上，摸了摸脑门，不禁哑然失笑：“差点被识破了，还好这副妖身不赖。”

船舷的几只鸬鹚歪着头，嘀咕着看着自己的家主，不知道他自言自语是何意。

一阵凛冽江风从江心吹至，江堤上的路灯好似线路接触不良一般，吱吱眨了几下，瞬间熄灭。

黑暗如同一张深渊巨口，从四面八方包裹住木船，仿佛此时此刻的木船并不是停泊在江滩上，而是关押在一间黑不透风的地牢里。

鸬鹚们焦躁不安地嘎嘎大叫，噗通跳下水，但水里马上翻涌起朵朵黑色的浪花，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与鸬鹚们激烈搏斗。

数息后，江水重回平静，一片片杂乱带着血污的黑色鸬鹚羽毛与殷红的鲜血从水底飘出。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渔夫放下渔具，站直在甲板上，一声长叹：“我一直害怕你们，只因为两点。第一，担心自己把事情闹大，引起父亲更多的注意。第二，我始终没有一副强大的术身支撑我的妖术……”

渔夫脱下湿漉漉的衣衫，捏了捏咯咯发响的十指，神色凛然道：“不过巧得很，今天这具妖身是我来到天蓝星后最舒适的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