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正准备往楼顶跑,被杨义成起身追上一把抱住,“你想干什么!信不信让你脱层皮?”
看平日一向对自己温柔慈爱从没打骂过的杨义成第一次这么严肃,杨宇轩顿时安份不少,只敢憋屈小声哭着。
整个混乱嘈杂的局面,让这顿火锅也慢慢冷却了下来。沙发上,等着喂饭的小宇星吓得哇哇直哭。杨义成抱起孩子不停摇晃哄着。
余曼婷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和宇轩,摇头叹气,“都被宠坏了。但是杨义成,多大点事非得动手打孩子?你那一巴掌下去知道轻重吗?你是要打死她吗?看得我都害怕。”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房间里,小余兰靠着门依旧哭得伤心。“为什么生下我?为什么疼爱我的爷爷死了?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怪我,不喜欢我。”
余曼婷听到房间里小余兰提到已经死去多年的杨丙旺,吓得拍打房门,“兰兰,别乱想,爸爸不爱你还有妈妈呢,妈妈是爱你的呀。”余曼婷转头狠狠瞪着杨义成,“孩子要有个什么万一,我跟你没完!”
关于她5岁之前的所有事,都是余曼婷告诉她的。虽说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可也没曾想,一个小小的孩子竟会这么想。
杨义成听到小余兰提起杨丙旺,先是一惊,而后一脸灰心丧气。不知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情急鲁莽下的那个巴掌确实不应该,还是因为想起关于杨丙旺的事,重重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吓得余曼婷和宇轩都一激灵!
房间里听不到小余兰的哭声了,一时之间竟安静得有些诡异。
“兰兰啊,你别吓妈妈,没事就吭句声,哪怕为了妈妈,你也得好好的啊。”余曼婷不断拍打着门,时而侧着脑袋把耳朵贴在门上,但里面似乎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房间里,一封书信被丢在一旁,小余兰闭眼坐在地上,一把红色胶剪握在手中。
孩子,毕竟是孩子。内心孤独的孩子容易走极端。她居然写了封遗书!
“爷爷,我是不是生下来就是坏孩子?因为是坏孩子,所以别人会不开心。爷爷,我好想你!想见见你!你长什么样子?可以告诉我吗?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依稀看见,很多年前,一个头发散乱的黄毛小女孩,独自坐在自家泥砖房门前的沙土堆上,白色的圆领短白褂和短裤已黑灰色。她不断抓起沙子往缺了只胳膊的空心塑胶娃娃身体里塞,一身脏兮兮。没有孩子和她玩,路过的大人们看她也是一种奇怪的眼神。还有一位牵着孩子的婆婆说了句话,便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小女孩不解,晃晃身子爬起来,抱着娃娃坐回门前高高的石坎面,晃着腿昂头看天,好像那里会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而现在,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孩子和她玩,为什么看她的人会是那样的眼神。就像那空心娃娃一般,她的心,好像也是空空的,却没有东西可以塞满。
“孩子,爷爷一直都在看着你。你要坚强长大…”
似由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又似场梦。小余兰睁开眼,声音却消失了。
她起身把胶剪放回抽屉,拾起地上的书信撕了个粉碎,丢进垃圾桶。爬上书桌摸着挂在墙上的镜子,盯着镜中左脸的巴掌印,居然淡淡一笑,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门打开,小余兰站在门口。余曼婷周身打量一番,瞧着依然红肿的左脸,忍不住抱住落泪,“还很痛吧?”
“妈妈,对不起。你别哭,我已经不痛了。”被抱着的小余兰用哭肿的双眼直直看向杨义成,眼里的恨,让她看起来冰冷无情,稚气的脸上如蒙上了一层冰霜,“我说过的话,会做到的。”
听着孩子稚气的话,不哭不闹冷静异常安慰人的小余兰,还是让不远处的杨义成打了个寒颤。看她脸上许久未消散的巴掌印,杨义成一脸愧疚不敢直视。刚刚那一下确实打太重了,孩子也许还是在气头上吧。
自那以后,小余兰看见杨义成也视若无睹。也再没叫过杨义成一声爸。余曼婷送小余兰去上舞蹈课,可孩子依旧少有笑意。
正如多年前消失的那颗珠子,有些东西一旦不见,就很难再找回来了吧。
时间飞逝着,一切顺风顺水风平浪静,日子平淡美好。却不知,是不是命运为了验证,这个孩子会带来噩运,在平静的表面之下,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生成,势必夹杂着狂风暴雨袭来,势头强劲持久却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