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葬礼一结束,余兰中午早早回了学校。下午的酒席没有参加。
她目光呆滞坐在教室,像个失了魂的人,眼里仿佛空无一物。
不管李刚怎么推搡叫她,她像个木偶,摇摆下身子,依旧无动于衷。
林子琪她们也围了过来,一脸关切,“余兰,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余兰微抬眼皮又耷拉下来,苍白着脸淡淡说着,有气无力。“我没事,我很好。只是不想说话。”
林子琪几个互看一眼耸耸肩,无奈离去。
刘子华经过她课桌边,往课桌里塞了一封信。余兰没抬头看他,好像一切,她都漫不经心,毫无心情。
许久,她低头把信抽出,又放下抬头,眼里空洞无神。
不知何时,刘子华已站在了她身侧,俯身附耳低语,话语带着些许生气,“看信!”
余兰回神机械般打开,低头看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很心痛!请你别忘了,任何时候,我都会陪伴在你左右!甚至一辈子!晚上等我,我送你回家。
余兰叹息苦笑,收信放入课桌,趴桌上侧枕眯眼。陪伴,会是一辈子的吗?一辈子,又有多长?爷爷,米雪姐,外婆,她们都相继离开我了。你说的一辈子,那样的未来,有没有比永远更远……
晚自习后,梧桐树下左道,余兰低头与刘子华缓步并行着。有风的夜,头顶叶片发出沙沙声响。茂密的枝叶遮挡了路灯,落下些许昏黄光亮。右侧偶尔有人骑车飞驰而过。
她一身白衣长裤背着红色书包沉默踱步,马尾也似无精打采贴在脑后。刘子华蓝衣牛仔斜挎黑色书包推着自行车不时向左转望,好半天才开口。
“你,到底怎么了?”刘子华小心翼翼,话语轻柔。
余兰微抬眼皮转望一眼又回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是发生了什么?”
余兰停步耸肩叹息,眉毛微皱抖了抖,眼眶鼻头渐红。“她死了。”
刘子华大概能猜到,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吧。亲人去世,倒是没想到。他微感意外站原地愣了半晌,低头眉头深锁,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走吧,我没事。”余兰低头怀抱双臂,往前迈步。
刘子华推车并行轻声低语。“她是指…”
“外婆。”
“请节哀!头一次碰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说,电视上看的。”刘子华抓抓头,一脸歉意。
“嗯。”余兰快速背转身擦擦脸,回转身低头继续往前走。
“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不需要忍着。”刘子华不擅长应对这种太悲伤的事,给不了她太多安慰。
他转头皱眉看着余兰伤心低头强忍悲痛的样子,他的心,也在抽痛。有一瞬,他有拥她入怀的冲动,可他克制住了。抓握着自行车的手,握紧了又握,青筋暴起。
初恋,总是单纯美好的。他从不越城池半步。从开始到现在,他们连手指都没碰过。连并行,也会隔着一定距离。
他只能看着眼前人,深感无力自责。除了静静陪伴,语言都显苍白。
一路沉默并行,余兰似微感寒意,紧抱双臂抖了抖。
刘子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仅一件的短袖,一脸懊恼。转头对余兰轻语,“上车吧。”
余兰坐在自行车后座,依旧沉默。刘子华转头,“冷的话,就抱着我吧。”
余兰看着他的后背,微眨眼。多想试着抱紧,靠在他后背,依偎一会。
可是,她依旧不敢。许久,只是盯着他的后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