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了宫,待了两日,奕歌才算是知道在书上所写“富贵”的真正含义,用汉白玉石铺成的地面,她每回走在上面都得提防着别脚底打滑摔个人仰马翻,就连宫墙上的琉璃瓦都闪烁着不同寻常的颜色,照的金碧辉煌的殿内五光十色,差点没晃瞎她的眼睛。
用膳更是不必说了,无论早膳还是晚膳,总得从桌子上这头开始摆,摆到桌子这头才算完,且样样不重样,只可惜她头一回见这么多好吃的,第一餐便只尝了两道,肚子便撑不下了,眼巴巴瞧着宫女太监将那些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菜给撤下去。后来她便学精了,每样菜都只尝一点味道,等都尝了一遍,肚子都撑得鼓鼓的。
在这宫里什么都好,就连她上的药都格外有效些,前些日子还有些疼的脚,才擦了两天药倒像没事似的,只是手仍然用不灵活。因而用膳总得耗上一些时辰,但好在那些宫女太监站在一旁就如同木偶般,能让她无所介怀地敞开了吃。
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得每天早上同晚上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请安也就罢了,皇后娘娘总得把她留下来,叫她讲些趣事与她听。起初奕歌觉着这不是什么难事,便一件件声情并茂地说着,说到动情处,还加以动作,尝逗得皇后娘娘笑得合不拢嘴。
但她也不是编书的先生啊,这趣事哪有那么多,眼看她就要讲得差不多了,但皇后娘娘仍旧每日盼着她去请安的时候给她说故事呢。这要是说不出来,不是扫了皇后娘娘的兴?这皇后娘娘的兴一扫,她是不是好日子就到头了?这天可把她愁的,用完午膳后,便在榻上躺着,直打饱嗝,似乎想借着这嗝将她脑子里烦人的事情都给打出去。
“永安公主到!”
奕歌近日来算是对这奸细嗓有了恐惧,这嗓子一叫准没好事,奕歌挣扎着从榻上起来,还没坐端正呢,便瞧见一头戴金银珠宝,身穿华服的女子,仰着头不可一世的模样,扶着宫女的手便傲慢地走了进来。
以奕歌多年来混迹于江湖的经验,这女子一瞧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更何况奕歌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人,隐约觉着这什么公主的,对自己好似看不大顺眼,变更是提着个心了。
“民女郭狗子,见过永安公主。”
奕歌的腿脚不方便,皇后娘娘特意准了让她不必行大礼,只需行半蹲礼便好了,但她在礼亲王府时学过,行礼后,若被行礼之人没开口,就得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奕歌偷偷瞄了一眼这永安公主,却见她也正拿着眼睛颇为不屑地瞧着自己。若自己再蹲的低些,怕是连这永安公主鼻子里有几根毛都瞧清楚了,这可是真的用鼻子看人。
“见了公主,竟然只敢行半蹲礼,真是不识体统!”
谁知这永安公主没说话,一旁的宫女倒开了口,还状似要打她一巴掌,奕歌岂是任由人欺负的主,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那个宫女显然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躲她的巴掌,这一掌她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这会儿便控制不住身子,向前扑去,奕歌怕她磕着了,便赶紧扔了个抱枕到她身下,也算是让她能稍微摔得舒服点。
“这半蹲礼,是皇后娘娘允的。”
奕歌在宫里待了两日,除了体会了一下住在这天底下最大房子里的感觉,还知道了,在这宫里,皇上和皇后就相当于一家之长,这宫里,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把皇上同皇后搬出来,那就是不得违抗和不能随意冒犯的,这招她算是屡试不爽了。
果不其然,那宫女爬起来就还想再补一巴掌,却被永安公主拉住了,“碧儿,你这是干什么呢?”
听到这一声,奕歌算是想起来在何处见过这公主了,这不就是那日她急匆匆跟着太监往举行宴会的殿上走时所碰到的那个公主么?怪不得她如今总觉着有些不自在,原来是因为从那个时候,便知道这公主日后得找自己的茬。
“公主,奴婢帮你教训你这不懂事的贱民!”
奕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好歹也是自由的小老百姓,你不过就是卖到了皇宫里的丫鬟,还没我能自由自在呢,口气倒是狂妄,但她也算是在这几日见多了仗着自己主子身份高贵便颐指气使的宫女太监,但一碰上她背后的皇后娘娘,还不得在她面前服了软。
“你没听见么,母后应允的,难不成,你要责怪母后不懂规矩么?”
被叫做碧儿的宫女顿时不敢说话了,收敛了锋芒,乖巧地站在永安公主身后。永安公主找了一处椅子坐下,“本公主今日来,没别的事情,不过是想来问问你,近日都同母后说些什么,惹得她日日在人前夸赞你,连带着礼亲王府都收了不少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