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官道狭窄,路上坑坑洼洼,两旁都是嵩山峻岭,山上树木郁郁葱葱,连山脚路边的野草都比人高。
真是个适合强人出没的地方。
符瑯不禁这样想,要是自己在附近当山贼什么的,这一段路就是最好的下手地点。
早就听说藤县和平南交界的地方,有好几股山贼流匪,盘踞在官道商路附近,专门干些剪径劫掠之事。
因为这里是客商从桂西以及桂北柳州一带,到梧州或广东的必经之路,而且道路曲折不平,行人不得不缓慢脚步,草木茂盛又易于藏身。从山上射几支箭,再从草丛跳出几个刀手,哪支商队能不遭殃?
不过符瑯本身没什么好怕的,他的钱大部分留在梧州让莫三保管,身上又穿得破破烂烂,除了胯下的马匹能值个二三十两,几乎什么都没有。
强人们也不是饥不择食的,会盯上他的机率不大。
于是他又把速度尽量加快,继续往前。
走得一阵,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前方转弯处吹来。
符瑯赶紧勒住缰绳侧耳细听,果然听到隐隐传来打斗拼杀之声。不是强人剪径,还能是什么?
罢了,还是后退一段,等他们事情了结了再过去吧。
刚要走,又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想想正是在茶亭遇到的一帮粤商。要是这样的话,得过去看看热闹才行。
想罢把马拉到路边拴好,钻进草丛里摸索过去。
及近时拼杀声基本已经停止,只见十多个头上绑着红布,手里拿着长枪大刀的山贼,正在清理现场。
血流成河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只有几具头上有红布,剩下的果然是刚才那帮粤商。
“呀,大当家,这里还有一个没死的。”
符瑯循声看去,见是一个负责处理尸体的山贼,正踩着一个试图悄悄爬往草丛的粤商,大声喊道。
那粤商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精明过头的高雄。
他此时浑身是血,整个人变成了红色,但细看又发现,这家伙的身上根本没有伤口。估计是一直躺在地上装死,又不知拿了谁的血来把自己染红。后来见山贼不论死活地往尸体上补刀,这才冒险要爬进草丛。
符瑯不禁一笑,心想这高雄真是个合格的‘奸商’。商人最主要就是头脑灵活,自己到桂西要做一番大事,正缺一个帮手,要不要收了他呢?
“乱喊什么?没死就照着脖子来一刀,第一天下山么?”
一个手持狼牙棒,大冷的天还敞开胸襟,以黑绒绒的胸毛御寒,十根手指都戴着金戒指,身高接近两米的巨汉,瓮声说道。
看来就是他们的大当家了。
“等……等等……”
“等等!”
高雄和符瑯同时喊道,只是高雄的声音颤抖得不行,符瑯则是从容地走出草丛,拱手朝大当家说道:“大当家的,我想加入你们山寨,这个人可不可以让我来杀?就当作我入伙的投名状。”
草丛里忽然钻出一个人,大当家先是一愣,然后听符瑯说要入伙,便问道:“你是谁?哪里人?”
“符瑯,从梧州慕名而来。”
“慕名而来?哈哈哈。”大当家听说有人慕他的名,高兴的哈哈大笑。
那声音如洪钟一般,符瑯甚至感到大地都随之颤抖,可见大当家有强壮,要是被他那几乎有符瑯腰粗的手臂砸一棒,不被砸得像梧州城南门的烧饼一样薄才怪?
“好,就交给你杀,赶紧动手,完了回山上喝酒去。”大当家又说道:“今个高兴,每人奖一两猪肉吃。”
众山贼哄然叫好,从他们眼里不难看出对猪肉的渴望。
符瑯暗暗一笑,自己果然没猜错,这帮山贼并不难对付,这才是他敢于出草丛的原因。
这个当家的太强了,强得就要以一当十,那么作为他手下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当家带满金戒指,手下却衣服破烂漏风。当家吃得膘肥体壮,手下却骨瘦如柴,听到一两猪肉就要流口水。
这说明什么,说明分赃严重不均,发财的只有当家一人,手下全都是半饥不饱。如此的山贼不会太团结,真要动起手来,也不至于要一个打全部。
“是你?”高雄见符瑯执起地上的刀,朝自己走过来,惊得大叫道:“你竟要杀我?”
“当然要杀你,谁叫你在茶亭泼我茶水?”
“不,不不……”高雄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珠子一转却对大当家说道:“当家的你别信他,他是官,不会真心入伙的,我才是真心……”
大当家闻言大喝一声:“什么?你是臭当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