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胡诌的,不过是为了诓他一诓。我瞧着他们姓段的不大顺眼。
“我一直都很是晓得你是个妙人儿。”
“小侯爷谬赞了。”我仍旧很是装模作样地替他添了茶。
他面色如常,伸手把画卷递给我,缓缓道:“这图样儿你且看看如何,是宫里一位与我相熟的画师大致改了下,把宫中的仪制规矩加了上头,省的你拿捏不得当。”
我接过来很是敷衍地扫了两眼,便收了起来。
“小侯爷有心了,如此妥善倒是阿扇给您添麻烦了。待阿扇回去定然会好生参摩学习一番。”
谁管合不合适,怎么我还能给我瞧了就不痛快的的人好生做活计吗?那自然是你给我啥样儿的我便给你啥样儿的,我才不会多动一下我的心思。
“说来,阿扇倒是从未听过见过令尊令堂。”
我是个很懂礼节的人。
“我父亲是我朝战死沙场的将军,是个好将军。我母亲因为父亲的死,心灰意冷,这些年来多数时候都在拜佛。”
“挺好的。”我笑了笑,说道。不过话一出口,我又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到底实在说他父亲战死沙场好呢,还是他母亲身居佛堂好呢……
好像都不太好,我可是个懂礼节的人。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了想,还是挣扎着补救了一句。
“我晓得,没关系。”他笑笑,一副很是无所谓的模样。
你晓得什么,你又没关系什么。我对你们这一大家子,除了你,是丁丁点儿善意与好感也没有的。
“小侯爷,你表字什么来着?”我默了许久,摇着扇子一下笑出来,冲他问道。
“表字曜朱。曜,明亮也。朱,丹色也。”他这次还特意为我解释了一番。
“噢。”我点点头,“是很好的字。”
“阿扇你的名字也很好听的。”
“这有什么好听的,不过是因为我这个人只晓得制扇罢了。除了这个,旁的也没哪个适合我了。”我又给他点了几下茶水,语气里浑是不在意,“比不得小侯爷,名字里那么多深义。我们这些人家起的名字不过是图着叫起来便利好念而已。”
“我少时是在北地长大的。后来因着领皇差的缘由,南边儿也去过几回。细细算下来,我也是行走过很多地方了。”
“我起初的时候,见山便是山,看水就是水。总以为着依山走笔,随水见墨便是足矣了。而那些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
“而后我渐渐才发现了,山是人的山,水是人的水。”
我不过很是艰难地吞了两口茶水,就听见他一下念叨了这么多。故我一时之间便没能反映地过来。
“我不太明白……”
我虽然不曾进过学,学什么四书五经,却也晓得很多的。我平日里和旁人说我这个人是顶没文化的,也不过是自谦罢了。
不过这一回,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我说,天下偌大,我不知道该同谁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