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铺面很快就拾掇好了，我也不晓得应该起个什么名字，便放弃了，只挂了空牌匾上去。旁人不晓得的，恐怕只当是这是个很有脾性的店吧。

我有些日子没见过曜朱了。虽然我私下里这般唤他，但我对着别人，对着他还是恭恭敬敬唤一声小侯爷的。

自打上回在戏园子里同灵珏初遇之后，我便时不时地能在长安城里偶遇她。这姑娘既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也不似寒门商户的女子。整日里无所事事，看起来清闲的很。我碰见她，多数是她在街上闲逛，也不知她如何过得下去。

倒是我时常想起很多疑点来。

九……

仙友……

还有我从不曾老去……

到底，我是什么？

若我是人，我为何与旁人没有一处相同？若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是鬼还是神？

这日，我同曜朱约了去京郊泛舟。我同他仍旧是很尴尬的关系。诚然，他心悦我，我对他，似乎亦是有心的。

但我终究是很怕的。

我多想我是个普通的女子呀……

我再见到他时，他一身玄衣，腰间别了一把剑，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眉眼里落山落水，总就给我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我同他走过石拱桥，一下就想起了“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的诉说。这么一想，我便有些释怀了。虽我不会老去，可他会渐渐老去，死亡，我和他，时间也只不过就那么些年了。

我想试试。

“你今日居然有这闲情逸致来同我泛舟。”

“瞧你这话儿，我虽委托了你为我制扇，可我却不爱压榨人，总得给我的人歇个假出来玩玩吧。”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话总叫人觉得连心跳都加快了。

真真是叫人难为情。

我点点头，提步走在他前头。转头正巧看见他慢悠悠跟了上来了，笑意几乎盈出了眼眶。我慌忙转过头来，脸上似乎有点烧，不过我才不会承认我有一点儿脸红了。

最后，他引着我上了一叶小舟。

“我觉得你应当也不想叫旁人扰了兴致，我便只留了这船家夫妻二人，待会儿饿了还能让你尝尝这河鲜滋味儿。”他在我对面坐下，沏了杯茶，推到我面前，询问道，“你可还觉得满意？”

“有劳了，我觉得很好。”

“若是初春的时节，在船上架上一锅经年的雪水，煮上几尾鲜鱼，那滋味是极美的。待来年春里，我带你试一下。”

我点点头，又觉得只点点头显得我不大热情，复又笑道：“阿扇倒是不知，骁勇善战的小侯爷，竟也晓得这般雅趣儿。”

“你不知道的我，还多着呢。”他喝了口茶，笑意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兴致很高的冲我挑了挑眼眉。

果然，多说几句话便能哄的他开心了。

我吹了吹茶盏里的热气，再抬头，就余光瞥见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娘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