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船家娘子。

“给爷，夫人问安。”那娘子走进来，福了福身，“贱妾是船家的婆娘，贵人唤贱妾刘二娘便是。”果不其然，我猜的很对。

不过……爷？夫人？这船家娘子也太没眼力见儿了。我暗自腹诽，面上却是很不好意思，一下站起来扶了她一把。

“娘子使不得。我同你一般……”

我同你一般，也是受雇于这小侯爷的……

“这是姑娘，莫要乱叫，下了姑娘的颜面。”没等我话说一半，他便截了我的话头，瞥了一眼那船家娘子，一副很是淡漠的样子。

这人前一秒笑意盈盈，后一秒便生人勿近，翻脸竟比翻书还快。我忍不住暗暗咂舌。

不过，他虽是语气有些不耐，我倒觉得他心情甚佳的样子。细细一想，我便明白了缘由。故我虽面上摆出一副很是庄重的模样，心下却觉得很是有些甜。

“哎，是贱妾的不是，叫爷和姑娘见笑了。”那船家娘子迎来送往的，倒是伶俐的很，这话儿接得……很是……从善如流。

“贱妾新得了一篓子河虾，如今还活蹦乱跳呢，不知道爷和姑娘可愿赏脸……”

原是来兜售生意的，不过她这法子虽然愚笨了点儿，却应当是立竿见影的。

果不其然，小侯爷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挥手让那船家娘子退了下去。

我瞅着那娘子又拜了拜，嘴里说了好些讨喜的话儿，方才堆着满脸的笑退了下去。我虽觉得她这般表现很是有些过了，却在她退下后有些悔了。

这小侯爷也不吱声儿，只是嘴角噙着笑意，整个船舱里又是让人尴尬的沉默。

我不大喜欢这般沉沉的氛围。良久，我挣扎着开口了。

“我近日无事时倒是翻到了一本《神异经》，读来觉得很是有趣。”顿了顿，我试探着开口道，“也不知这些奇物儿是不是真的存在。”

“唔，神鬼这些子，大抵是有的吧。只是因着因缘际会，才有幸者得以见到。”

“旁的不说，我很想去你说的那流波仙山逛一逛，也不知如何能去的了。”

“流波仙山？是了，你从前梦见过。”他凝视着我，眼里仍满是笑意，却没由来的，我察觉到多了一丝探究在里头，“不过那处是传说里的海中仙山。”

“我倒觉得昆仑虚比较容易去。”他往杯子里添了些水，视线却不曾从我身上挪开半分。

我冲他笑了笑，没再搭话儿。

良久，我听他缓缓开口道：“说起志怪一类来，我倒是听过一个，唔……应当是有些意思的故事。”

他的话到这儿便一下子停住了，我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他时，见他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很是有些尴尬，他这般盯着我，叫我不大舒坦。

“什么故事？”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

我一下觉得尴尬，又觉得有些奇怪。我虽觉得这小侯爷是个顶光明磊落的敞亮人儿，但有时候他这般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我也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

况且，他不过是要讲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