昑晔微微摇头,说道,“大王还这么年轻,就算等个十年、二十年又有何妨。一旦复仇成功,夺了无妄之国土,被抢去的终究会回来。今日挖的水道其实就是为自己所挖,有什么可报怨的。最重要的是这三年月支王室不在,无人反对新政。可趁机将大王以前未能实现的设想得以实施,修水利,兴农桑,改税赋,积蓄实力。三年以后,等大王回到月支,那时月支新政初见成效,其他人再想反对也没有机会了。这难道不是天助大王吗?”
“可是若孤就这样投降,以后月支的民众会怎么看孤,孤在他们面前又怎能抬的起头来。”珥还是顾虑重重,投降终归不是光彩之事,也许死了反而比投降更容易,至少没人会说他什么。
昑晔何尝不明白,让一位高高在上的大王屈膝投降,这种羞耻的感觉会压得他一辈子都透不过气来。岂不说旁人的耻笑,就连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但他却必须让珥去授受这种耻辱,“大王千万不要这样想。那些人终究会明白,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大王可曾想过,这山上的几千士兵,月支的所有民众,都盼望着大王能带他们走出困境。大王若是就这样放弃了,他们怎么办?大王无论如何要为月支争取一个机会,此时争就是不争,不争才是争。”
“争是不争,不争才是争。”珥把这话低低的说了一遍,只觉得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便随即又泄了气,王室反对之声固然没了,可是又有何人可以帮他推行新政。昶固然忠诚,但对新政却没有太多想法,其他大臣不是能力有限就是不干实事。
正在苦恼间,发现眼前的昑晔似笑非看着自己,望着这张充满睿智和机敏的脸,想到虽然跟他以前素未谋面,可他居然这么了解自己对新政的想法,难道这就是上天派来的帮助他的人。眼下自己和月支的命运早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万一自己不能从无妄回来,将月支交给他也总比让无妄夺去要强。想到这里,他再无疑虑,殷切的对昑晔说:“先生可愿助月支一臂之力。”
昑晔此时也毫不犹豫,爽然说道,“承蒙大王不弃,昑晔愿尽绵薄之力。”
见昑晔这么痛快的答应,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孤想请先生担任相国一职,月支国内所有事务均听从先生安排。如若来日真能复仇无妄,珥愿与先生共享其土。”
不等昑晔回答,他起身从身后的剑架上取下一柄宝剑,递给昑晔,对他说,“此剑名为玄天剑,是孤的随身佩剑。”又从身上解下一块白色玉璧,“这块玉璧是月支大王专用之璧,月支大臣见这两样东西便如见孤,全要听令于先生,谁如若不从,先生可用此剑处置。先生有任何想法,尽可大胆实施。一切官员任免,均由先生定夺,总之,月支就拜托先生了。”
昑晔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宝剑和玉璧,知道珥已下决心将月支交付与他。为使珥放心,他双膝跪地,手举宝剑和玉璧,对珥说道,“大王将月支托付于臣,臣必当殚精竭虑,振兴月支。将来必当征服无妄,一雪国耻。不负大王所托。”
珥赶紧扶他起来,动情的说,“先生必是上天派来的相助月支之人,月支如若不亡,珥死而无憾。”
“大王何出此言,只有大王在,月支才有希望。”昑晔连忙说道。他的心里也颇为感动。才刚见面不久,珥就以国相托,这份决断和信任让他相信珥是值得他相扶的明君。
“孤本已报必死之念,若能侥幸苟活,也只为报仇而已。先生大德,必不负所托,孤也就放心了。”珥说得情真意切。
昑晔见他真情流露,不免唏嘘。为不让他再陷在悲伤的情绪里,便转移话题,问道,“大王,山上还有粮食吗,大概能支撑几天?”
昑晔关于粮食的问题把他拉回了现实的处境,“粮食不多了,再多还能支撑三五日,这几日士兵们都是一日只吃一顿饭了。你刚才说和他们谈好了条件,是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山?”
昑晔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和无妄的条件是谈好了,但臣还是要再争取一下。让无妄给大王一个保证,不管在无妄还是月支,决不加害大王。何况月支的王族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知道同不同意,我还要想办法说服他们。所以目前大王还不能下山,一定要在山上等我消息。粮食的问题臣来解决,争取这两日将粮食运到半山腰的洞口,到时你们再搬进来。”
珥点点头,说:“那好,孤在山上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