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萧致和没让薛竞华等待太久的时间,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江宁轻挑了帘子从书房中出来。薛竞华急忙迎上前去,正要往里面走,又想起自己一身凉气冒冒失失的跑进去反倒对萧致和的病症不好,只怔怔站在门外看了。见萧致和裹着毛裘靠在背靠,目光悠远不知又在思虑什么,伴着一两声轻不可闻的咳嗽,薛竞华勉强放下心来。
江宁没说萧致和说了什么,薛竞华也不问。他和江宁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子话,江宁便要离开回狱中,薛竞华亲自送他至门外,扶他上了轿子,搓手剁脚叮嘱他说:“明天云家的文书才能到,委屈你在狱中再留一夜,明日云家的文书到了,我们接你过来。只是这里的事情,你千万不能与他人说起。”
“我答应了小侯爷,以后我就是他,与旁人说起这件事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江宁是个心气高的,虽说他知晓薛竞华是多叮嘱了一句,心中仍是有些不好受,觉得薛竞华在质疑他的为人。不过江宁再仔细想想,他与薛竞华相识不过一二个时辰,身份悬殊,薛竞华对他有所戒备也是自然,又说,“云家的事情,小侯爷已经和我说了,到了青州我自然会找云傅问个明白。”
薛家和云家向来不对头,两家子孙很少来往,薛竞华也不好对云傅做什么评价,只听萧致和说他是个淘气的。薛竞华见天上洋洋洒洒又飘起雪花来,送走了江宁立马跑到厢房中取暖。
马车在雪径小道上行驶,江宁端坐在车厢中,既没有仔细去辨认方位,也没有掀开帘子熟记周围景物。少年不是没有想过策马边疆、挥斥方遒,却不知道这一切来的这么快。前一夜他是身陷囹圄的死囚,明日摇身一变就要成为青州年轻有为的平阳侯,还成了扶林将军与薛尚书家的恩人,这都是他昨夜不敢想不能想的事情,可见天道无常,风云瞬变。
江宁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和一支珠钗,捏在手心。此番一去,不知要面对什么风刀霜剑,特别是听完薛家的事之后,江宁只求不负萧致和所托,他活着一日,就护平阳侯府一日安宁。
至于云家,江宁只求萧致和对他说了实话,害死他哥哥嫂子的并不是云傅。
唐晓在狱中端坐了一日,狱头局促不安怕得罪了这位爷,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十分殷勤。喜儿冷眼瞧着,鼻子里冷哼一声,心中直骂这个势利小人。见江宁离去也有大半天,喜儿心中未免焦急问唐晓:“宁哥儿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快了。”喜儿刚刚话问的冲,唐晓脸上也没流露出什么被冒犯的情绪,依旧是那一副恬淡娴静的姿态,可见其涵养。他抬眼透过墙壁高高的窗子看见飘雪的天,也不知下了多久,雪花飘进牢房中,地上薄薄的一层。牢内温度降了不少,唐晓心里只念着那人屋内的炭火是否烧足。
狱头冻到缩手缩脚,偷偷看了一眼唐晓却不见他有丝毫畏缩之态,仍是不死心的命狱卒搬了火盆过来,放在唐晓脚边。
“我不怕冷,你们把火盆搬给那位姑娘吧。”唐晓与萧、薛二人不同,他自幼在军营中厮混,人看着瘦了一些,但身体底子好。他爹生前对他要求极为严苛,寒冬酷暑都不落下一日功夫,每日又督促他泡药浴,因而有了这强健的体格。
喜儿早就蜷缩在一角。她一个小姑娘能捱多久的冻?没一会子就喷嚏连天,但她心中记挂着江宁,始终不肯给唐晓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