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昌顿时火气升腾,他站在堂下坡口大骂道:“你一个区区刑名师爷,安敢逾矩坐在老爷的位置上口称本官!还有,谁让你提审这玄灵宗门徒的,难道你是失了心智不成?!”
“孙德昌,老爷重病,已全权将审理衙门案件的权利托付与我,你且看。”傅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用手托起一物。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昨日罗知县交给他的那枚官印。
“官印在此,我为何称不得本官,审不得这赵长河!”
“你……!”孙德昌还要在辩驳些什么,只可惜傅云却已不想在和他多费口舌。
自己已经要离开了,得罪不得罪孙德昌早已不再重要,反正他们之间的矛盾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身为钱谷师爷,本应于吏舍待命,何人许你擅自妄为,搅乱公堂,来人,杖刑伺候!”
听到傅云的号令,皂班衙役迟疑片刻,却最终仍对着属下点了点头,昨日罗知县给他的命令是无论傅云怎么下令都要遵守,既然连仙宗门徒的板子都险些打了,自然也不必在乎孙师爷的这一顿板子。
差役走上前,一把将孙德昌推到在地,对付他,自然不像是对付赵长河那般费尽心神,只需两人架住上半身,不让他起身,另外两人则抡圆了水火无情棍,径直落下。
当然,行刑的差人也不敢太用力,落下的板子只有寻常一半不到的力道,可就算饶是如此,平日养尊处优的孙师爷也根本承受不住,先前还满嘴污言秽语咒骂傅云,很快便只是有一声没一声的痛哼。
二十大板打完之后,孙师爷竟忍受不住,疼昏过去,而他的屁股上的布条早就已经被抽烂,暴露在空气中通红的大屁股,就好似秋收时的苹果,格外喜人。
这次终于再也没人捣乱了,随着傅云一声令下,赵长河被衙役们押解出去。
午时三刻,就在常青县的**台,傅云亲自作为监斩官,眼睁睁的瞧着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而那位玄灵宗赵长河顿时人头滚落,血洒当街。
此事一出,周遭顿时哗然,大梁立国已有千年之久,杀修行者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可他们却从未听说过有人公然提审修行者,并且最后明确了罪状,执行斩立决的。
当地民众众说纷纭,有人觉得此事是对仙人的大不敬,有人却觉得这是青天老爷降世临凡,要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总而言之,乘着这股东风,傅云一改先前那落魄进士的风评,开始被大家传的神乎其神,说法不一。
只可惜常青县后续再是闹腾,却也和傅云无关了。
因为在监斩完赵长河的当天夜里,他便以坐上罗知县安排好的马车,离开了常青县,径直赶奔奉天府。
车厢中,傅云手里摩挲着一本古籍,脑海中的思绪却早已魂游天外。
临走前,罗知县将这本书交给自己时,还专门为自己讲解了所谓的修行。
那是**裸的弱肉强食,为了有限的修行资源,宗门之间要互相拼杀,同宗之人要互相争夺,无冤无仇之人,很可能下一秒便要互相搏命。
没有正邪之分,没有对错之选,没有律法规则,一切只是以实力为尊。
微风轻拂,掀起了两旁的车帘,让皎洁的月光映入车厢之内。
傅云瞧着天边明月,脑海中忽然想起当初前世作为检察官时,一位常年身处战乱国家的嫌犯,私下对他说出的话。
律法这东西,从不能阻止强者欺凌弱者,在那片布满凶险的原始丛林中,它就像是一件轻薄的纱衣,除了带来心理上的慰藉外,便毫无用处。
而对此,傅云的回应也很简单。
杜绝物竞天择?
这从不是律法存在的意义,律法更像是一团燃烧在原始丛林中的篝火。
让凶残的猛兽有所收敛,让脆弱的世人稍加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