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她是因为三点，第一点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张氏脖颈处有一块淤青，那个位置可不像是磕碰造成的，更像是有人故意击打。”

卫秋白微微一愣，仔细回忆起来，可她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周奎身上，对于张氏有没有淤青的创伤，她自然印象没有那么深刻，

“在看到那处淤青后，我就一直猜想，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对一个妇人下这么重的手，而且下了重手之后，这妇人居然还不选择上报官府，当然这时我也只是胡乱想想，并没有把这件事和本案联系到一起。”

傅云一边平静的叙述着，一边整理着脑海里不断翻滚的线索。

“可接下来的第二点的，才是我怀疑张氏的重点，那就是你在给周奎定罪时，张氏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长长舒了口气，案例说杀夫的凶犯被绳之以法，无论狂喜还是余怒未消都是人之常情，但这种心中大石落地的感觉，却绝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接下来最有利的证据便是第三点，有一个证人曾说他见火势发生时，隐约听到了一声鸡叫，你知道一般几时才会鸡叫么？”

“天光未明的话，那便是丑时了。”

没错，丑时，与现代人理解清晨五点到六点不同，古籍中清楚的记载过，公鸡第一次鸣叫的时间，乃是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这段时间。

也就是说，柴房起火的时间也同样正在此时！

其实关于本案发生的具体时间，一直处于一个模糊的状态中，无论是原告张氏还是被告周奎两人的陈述中，都有意无意的没有讨论时间，而证人们当时又处于救火的惊慌之中，同样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尤其是在扑灭了柴房的大火之后，天光已经蒙蒙亮了起来，这救火用了多久，案件具体发生的时间又在何时，已经被完全隐藏了起来。

可若是按照常理推断，周奎前去要账时，张氏刚刚睡下，邻居中也有尚未睡熟的听到了两人的争吵之声，可见这个时间并不算晚，大致也就在晚间八点至晚间十点左右。

而起火之时就算是最早的凌晨一点，这中间起码也足足隔了三个小时，而如果放火引燃柴房烧死张安的真是周奎，他又怎么会耽搁这么久？

尤其是在周奎失手杀人情况下，惊慌失措之中，无论他选择怎样的行动，都肯定会希望越快逃离越好，磨蹭这么长的时间，根本就不合常理！

“这样解释倒是能勉强洗清周奎的嫌疑，可为什么是张氏？”听完了傅云简略的解释后，卫秋白却忍不住再度出声询问。

傅云竖起两根手指，轻轻弯下一根，而后平静的说道：“第一点，因为张氏拥有本案中最充足的作案时间。”

“第二点呢？”

“第二点，便是需要我们进一步证实的，合理的杀人动机。”

“杀人动机？”卫秋白下意识重复了一边，显然不太理解这个词汇的意思。

“没错，出手杀人总会有原因，不论为财色气何种原因，想要锁定凶犯，那么凶犯的杀人动机便是关键中的关键。就比如你怀疑周奎杀了张安，是因为他们两人的争吵，那么为气冲动便是杀人的动机，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张氏的杀人动机。”

卫秋白忍不住开口道：“这怎么找？张氏和张安原本便是一对夫妻，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本案最没有杀人动机的本就应该是她才对。”

“若是没有发现那道淤青的伤口之前，张氏的确没有任何明显的杀人动机。”

“淤青的伤口？那和张氏的杀人动机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傅云站起身形，遥遥望向知府衙门的方向，“那就要看那些证人们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