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兴十四年年初,先后两封密函从从凌天宫送往北魏朝廷,其间相差不足两月,同样的两封密函此刻也呈放在建康那座经历了五朝古都与北魏平京两座当世仅存的巨城。
无论是最初的九州以凌天宫为界划分南北,还是此刻南唐名义将这座人间仙境纳入版图,凌天宫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世间最正统的教派,独立于佛道儒三教之外的天道,两封密报便搅得整个天下都风雨飘摇起来。
两封密报一前一后,十三年严冬,凌天宫圣女踏足人间,不知去往南北,十四年春初,一人独凌天宫,一步登临问道天,不问道,不证道,不寻道,连斩三剑,放出当年镇压在问道天下的群魔。
据说在凌天宫建立之初,天道气运一半被那位书生问道帝王凝于王座,另一半则被那位以佩剑证武道的武夫挥毫江湖,于此天道将罚,庙堂之间或乱或战,九国交锋,其间多少大势所趋又多少有心算无心,江湖之中群魔乱舞,天纵之才频出,却只修武道不修武德,血雨腥风又有几人看透。
沉寂百年的白玉台阶又有人踏足,面对再无气运的问道天,不问道,不证道,只寻道,一座巍峨群殿为世人守天门,寻觅世间三千大道,镇压一百零八魔头,又经百年休养生息,庙堂,江湖两座瓜分气运之地返璞归真,三国鼎立,西楚分裂四分天下,继而对分南北,庙堂气运一点一滴的化零为整,五十年前,江湖之各派天骄齐聚凌天宫,有去无回,虽不知何因,也有人猜测是否便是以身还气运。
当初被镇压在问道天下的魔头几乎都是百年前纵横江湖的人物,若当人被人放了出来,若是没死,只怕如今的九州将要疯狂百倍。
九州大陆存在的历史无从考究,有文字记载的也仅是近千年,从第一位帝王出现,终于是拉扯下天道气运降临人间,但是当时的修者仅仅掌握皮毛而已,懂得是顺应天意,以灵力为基本,那时出现的宗门几乎都是后世俗称的气宗,如屹立千年虽不似曾经辉煌,却在难找到比它还要久远的一气宗。
再到六百年前,枯剑冢的出现才终将修行一脉分为气、术两支,并且自成一脉,甚至一时间武者辉煌更压练气士一头,但总归还是狗熊掰棒子,做不到两者兼顾,直到三百年前凌天宫的出现,才彻底将修行引入巅峰,可想而知那时的修士得天独厚,不是此刻的死气沉沉。
一群不惑,闻道的屠夫闯入了如今连立尘境界都足以称一声宗师的江湖是好是坏,相比之下当年北魏的修行门派被李居承借着侠以武乱禁的罪名重创至今尚未恢复元气,也许又可说是否极泰来,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否会是征兆,又是何人独登凌天宫,有局便有设局之人,等之姿做国手,中等之才为棋子,下等之人当棋盘,凌天宫一类可为国手,南北两国是为棋子,却也再没有比整个天下更适合做棋盘。
一位老人扶栏远望,早已没了年轻时将栏杆拍遍的闲情逸致,苍劲的脸多是疲惫,以六十年斗四百年,世人只知他扶住了北魏,却不知他救活了整个棋盘。
“义父,这里风大,还是下去吧!”男子迈步楼,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男子轻轻将手中的裘衣披在老人身,随着对方的目光眺望远方,这座观月楼因为这位老人而闻名北魏,成为后来求取功名的儿郎们必聚之处,总要学着那位大人一样登高远望,饮一口美酒。
北魏最位高权重的老人扯了扯身的裘衣,不得不说人了年纪就越发的惧寒,轻咳了两声,两鬓斑白,脸的黄斑将老人衬托的更加老态,震慑了大半个江湖,又一手握住了整个北魏庙堂,只是不如世人口中诉说的如何威严神武,如何凶神恶煞,比起寻常的富家翁还要慈祥许多,同样也苍老许多。
李居承轻拍着身旁的义子,语气深沉的说道:“在忠,这些年我把你困在身边,你可曾怨恨过我。”
身着鹅黄袍子的男子轻笑一声,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拘谨和无措,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李居承对于北魏的意义又岂止是君王可比,李在忠走前两步与老人并肩撑在栏杆,如同寻常父子那般自如,开口道:“义父,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老十三这次进京很突然,我这个做大哥的竟没有一点准备,真是让你老人家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