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陶御史的床前。
“大小姐她……去了。”
“轰——”
刚刚醒来的陶御史,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再次闭上了眼。
等陶御史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就只剩下陶宁氏一个人了。
陶宁氏还身形笔直地跪在原地,仔细看去,还能看出她的身子正在微微晃动。那显然是跪地时间过长所致。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借着昏迷的时间又休息了一下的缘故,陶御史现在的气息,比之头一回醒来时竟是稳了不少。
“妾身无话可说。”陶宁氏以头触地,“还请老爷赐妾身一死,只是妾身死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陶御史闭眼稳了几次呼吸,才道:“何事?”
陶宁氏起身道:“请老爷对外宣称,妾身乃是因未能照顾好壶儿自责而死。妾身不想让瓶儿的身上留下任何污点。”
“所以你给我下毒?”
“对。为了瓶儿,妾身只能这么做。”
“你为何不直接把我毒死?”
“妾身不敢。妾身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要害死任何人,壶儿……是个意外。妾身也没想到,她会被污秽之物缠身。”
“宁氏,我问你,壶儿她当真被污秽之物缠身以致不可救?”
陶御史说这话的时候,人也挣扎着半起了身子。他死死地盯着陶宁氏,眼神里全是审视。
陶宁氏低头避开陶御史的目光,道:“不是。”
“我再问你一遍!是与不是?”
陶御史突然拔高了音量。也不知道是因为陶宁氏话的而悲愤,还是在质疑陶宁氏的回答。
陶宁氏抬头对上陶御史的目光,忽然心有所感道:“是。”
“你再说一遍,是,与并不是?”陶御史又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
“是!”陶宁氏目光坚定道。
陶宁氏的这个“是”字,仿佛卸去了陶御史的所有力气。他重重地躺会床上,闭眼道:“陶宁氏,记住你今天的这个答案。我累了,你出去吧。”
陶宁氏重重叩头道:“谢老爷。妾身会带着瓶儿跪祠堂的。”
“去吧。”陶御史似幽似叹道。
等到陶御史真正能下床的时候,距离陶壶身死已经过去七日之久。陶御史也是在那天出现在了陶壶的面前。
“壶儿——爹对不起你。可爹不得不这么做。爹已经失去你这个女儿了,爹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女儿了。爹……老了。”
陶御史说完这番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掉。
陶壶也分不清他这是自觉羞愧,还是觉得她这个死掉的女儿并不重要。她只知道,她抬手抹上眼眸的时候并未抹到一滴泪。虽然,她的心里的泪水已经泛滥。
其实做个鬼怪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像人类那样动不动就哭得死去活来。
陶壶这么想。
后来陶壶听说,朝廷处死了一个妖言惑众残害朝臣之女的道士。
又听说,朝廷为了安抚那朝臣之女的家人往那朝臣的府宅赐了许多良田美玉。
还听说,那位死去的朝臣之女有位异母嫡妹,那位嫡妹后来嫁了一个与之举案齐眉的清贵子弟。
还听说,那朝臣早早辞官,只因自觉愧对亡女,暗恨自己未能顾好亡女让那妖道得了手。
当然,这些听说来的东西,无论真假都已经与陶壶没有任何联系了。
谁让她早便已经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