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壶死在了花房的废墟之上，就连她的尸体，也被那灰袍道士用阴火给焚在了这废墟之上。

陶壶死了，可她又没死。

她还看到那灰袍道士在把她烧成一堆灰以后，颓然倒地的样子。

后来，所有人都走了。她的父亲来了。

再后来，她的父亲，也走了。

他们，看不到她。

陶壶想，或许她现在就是人们口中的鬼怪了吧。

是的，陶壶称自己为鬼怪。

因为，她现在被滞留在了那盆被砸的稀巴烂的十八学士身上。

非人非鬼亦非妖。

所以，她称自己为鬼怪。

陶壶也不是没有怨过怪过。可那又有什么用？

反正她也已经死了。

如果，她能像话本子里的那些鬼怪一样，可以行走害人。估计她早就去把那个臭道士给害死了。

哦，还有那个害死她的主谋，陶宁氏。还有陶宁氏的亲生女，她的妹妹，陶瓶。还有……她的亲生父亲。

可惜啊，她死后一直被困于那盆十八学士的根系之内。除了能听到看到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若说陶壶最恨谁。

她可以说，她最恨的不是打死她的臭道士，也不是策划这一切的陶宁氏。而是，那个了解到这一切，却什么也没做的陶御史。

虽然说，陶御史也是在陶壶死后才得知真相……

陶壶死后没两天的时间，陶御史便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陶御史醒来之后看到的不是家人的欣喜，而是悲切。

“老爷，妾身有罪！”

陶御史才刚睁了眼，脑子还未清醒，陶宁氏就带着陶瓶和屋内的使唤佣人直直地跪了下来。

陶御史缓了好半天，才有些弄弄明白眼下的情形。可惜，他并不知道陶宁氏这么做的缘由。

他尝试自行起身未果后，才有些气短道：“扶我起来。”

陶御史的话并未让陶宁氏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她依旧那么眼观鼻鼻观心地跪着。

陶瓶和陶管家皆小心翼翼地觑了陶宁氏一眼，而后一个继续低眉顺眼地跪着，一个则微微叹着气起了身。

“老爷。”

陶管家慢慢将陶御史扶坐了起来，并把枕头塞在了陶御史的背后。

“发生了何事？壶儿呢？她为何不在？”陶御史接连问了两个问题。

问完之后他又忽而想起自己病倒前已经禁了陶壶的足，是以，他又接着道：“那座小院子还真能关住她不成？竟然连亲生父亲病重都不来看一眼！”

陶御史话刚说完又咳嗽了起来，吓得陶管家连忙为他抚背。

“老爷您慢着点。”陶管家道。

陶御史摆摆手，道:“去，给我把大小姐喊来。”

一听说陶御史要找陶壶，屋内跪着的人把头垂的更低了。距离陶御史距离最近的陶管家更是忍不住抖了一下手。

陶御史并未发现这些人的异样。毕竟是大病了一场的人，未能彻底恢复的身体，让他的敏锐度也跟着降低了不少。

“怎么？我的话已经不好使了？”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