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钧言目光一凛,这是溪草一意为之,还是谢洛白的意思?
而陆太爷更是一下从圈椅上跳起来,表情严厉。
“不行,这件事我不会答应!”
溪草笑叹一声。
“爷爷不想分家,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来讲究家和万事兴,不想看到儿孙分散二来无非担心陆府在这个节骨眼分了家,在统领华兴社的当口落于下风,恐生变故。”
见陆太爷目光晃了晃,溪草继续道。
“所谓家和,无非是三人成虎,兄弟成团。然而先不提爸爸沾上毒瘾的原因,关是我这次北上,大堂兄便对我诸多照顾。眼下大房已无容人之心,爸爸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让我远走异乡,抛他在此,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接受。强扭的瓜不甜,与其虚情假意装作彼此友善,还不若一次性了断,或许将来见面还能保有一分亲情。”
溪草顿了顿。
“而第二点,我和爸爸对华兴社生息向来不感兴趣,其中财产分配全凭爷爷做主,我认为只是部分银钱和商号,大抵也不会撼动陆府的地位。”
陆太爷仍旧沉默,溪草对他行了一个旧礼。
“当然,分家绝非儿戏,爷爷一时无法决断也是正常。我先接爸爸回家,如果爷爷考虑好了,我再来府上拜访。”
见少女转身就走,陆太爷目有苍凉,好半天,管家敲门进来,见其颓然地坐在椅上,小心翼翼开口。
“太爷,云卿小姐已经带四爷离开了。”
陆太爷疲惫地点点头。
溪草的话句句诛心,似一把利刃一刀刀刺在他的心上。
陆太爷忽然发现自己老了,再不是能一手掌控华兴社的龙头舵主,便是自己的儿孙也离心逆反,开始不听他的话了!
那种无力感让他又是恐慌,又是陌生。
“大爷和阿铮呢?让他们尽快回来见我。”
把溪草父女送回陆公馆,何湛、傅钧言和杜文佩先后向她告辞。
所幸陆承宣的状态并没有溪草想象中糟糕,请西医上门诊疗后,溪草握住陆承宣的手,责备道。
“爸爸怎么这么糊涂,就算担心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即使我嫁人了,也能回来见你啊,如果你出什么事,让女儿怎么办。”
陆承宣仔细端详着溪草,见她面色红润,表情也不似故作轻松强颜欢笑,那悬了多日的心也总算落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也是爸爸没用,保不了你。不过爸爸绝食抗议,除了想迫使你祖父改变主意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防备旁人在饮食中做文章。随后你二伯母来探望过我几次,她偷偷带了一些点心干粮,我于是假装恢复饮食,其实这些天吃的都是她送来的东西。”
溪草双目骤冷,心中一阵后怕。
是啊,大房把自己送上火车,难保不会对陆承宣下手。只有他真正的死亡,才算完全解除威胁。即便将来自己杀回雍州,一个外嫁之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溪草感慨陆承宣心思缜密的同时,又感激冯玉莲对他的照顾。
“还好爸爸没事,我一会给二伯母打电话,向她致谢。”
父女俩聊了一会,陆承宣几次想询问女儿马贼打劫一事,又担心女儿忆起往事伤神难过,话到了嘴边终是咽了下去。
他慈爱地看着女儿。
“你能平安归来就好,咱们父女二人好好过日子,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爸爸都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