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领着众人匆匆离去,堂厅的大火很快顺着窗牖烧进隔壁,诸葛云湛与佟欢被烟尘呛得呼吸都极为困难,他们紧忙裹上被子,破火而出。
二人走出不远,钟宅的火光越发明亮,烟尘如一道晴天黑柱直插霄汉,还在不远处巡街的更夫望着烟柱腾空而起已然将手中的铜锣敲得震天作响。
好在钟家老宅是他们宰猪挂肉的地儿,秋冬天还好,夏天腥臭味百步开外犹能把人熏得晕头转向,因此钟宅孤门独院地建在远离坊市的沂州城边角,这样大火才不至于波及紧密相连的坊市人家。
天色渐明,晓日跳出云海,钟宅的大火终于被扑灭,却也只剩院子里的围栏还在,一地的灰烬将昨夜发生的一切掩埋。
诸葛云湛与佟欢在离着城门不远的墙角猫了一晚上,天一亮,他们便赶紧往城门处奔来。
靠近城门的出口处摆着十数个早点摊子,诸葛云湛和佟欢在室外冻了半晚,早已鼻腔酸楚,四肢乏力了,闻着香气四溢的包子味儿,肚子便立马咕咕抗议起来,再也走不动道了。
“冻死我了,咱们吃了早点再出城”,诸葛云湛一边冻的直打哆嗦一边领着佟欢坐在摊子前。
“小二,来两笼热包子,两碗热豆花”,佟欢冲着摊主唱到。
正待二人吃的欢欣之时,一名中年道士在他们不远处邻桌栖身而坐。
道士挽起长袖,摊主上前招呼,“道长面色不光亮,许是昨晚没睡好吧?”
道士尬然一笑,并不言语。
“我李记豆花素来有醒身提气的功效,道长不妨多吃两碗,保管片刻之后容光焕发“,摊主强自搭话,但这看似多余的搭话却引得道士咯咯直笑起来,“好,听你的,我看看吃完之后到底能不能如你所说,容光焕发,如是不能,我可不给钱”,道士应道。
“得嘞,豆花马上奉上”,摊主一拍巴掌,伙计在边上唱到。
诸葛云湛与佟欢面面相觑,这笑声令他们感觉极是熟悉,二人瞬间意识到这人兴许就是昨晚隔壁发笑的道士。
“唉,你们听说没有,昨晚钟家老宅里烧死了人”,正当诸葛云湛与佟欢二人将目光投到道士身上之时,邻桌突然有几个走卒在细语言谈。
“听说了,仵作一早就跑去验尸了,说是死了三个人”
“钟家老宅荒废了那么久,怎么在那死了人?”
“谁知道呢,听说诸葛大人亲自带人去往钟家查验,估计城门得晚会儿开了,全城戒严,诸葛大人稍后就到。“
“糟了”,诸葛云湛大惊失色,口中的包子直呛他的咽喉,引得他一阵急咳,瞬间引来众人的关注。
中年道士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遍诸葛云湛和佟欢,看着诸葛云湛的一身锦衣,他好似觉察到了什么,立马凑了过来。
“小兄弟,我们好似在哪里见过?”道士轻捋长须,嘻嘻笑问。
“糟了,难道昨晚被这道士发现了?”诸葛云湛心中一惊,但他很快平复。
“道长是不是认错人了?为何我不记得见过道长。”
道士眼珠子在眸中一转,“不不不,贫道没有记错,你就是诸葛府的三公子”,他笃信地说。
“你怎么认得我?”诸葛云湛脸上挂满吃惊。
“哈哈哈哈”,道士突然大笑起来,“昨日在诸葛府,贫道可是已经见过公子了。”
诸葛云湛觉得他话里有话,紧忙开口,“你见过我了又如何?”
道士一把抓住诸葛云湛的手腕,道士看似瘦弱,气力却着实令人,他猛地一攥,直把诸葛云湛腕骨连接处攥的嘎吱作响,一阵酸麻顺着他的腕部立马传遍全身。
“公子这么早出门,可不是出来闲玩的吧?”
“臭道士,关你什么事?”诸葛云湛见道士出手不善,急忙把手腕往身后拉撤。
“哈哈”,道士又笑了起来,“贫道也姓诸葛,你说这事关不关我的事?”见诸葛云湛欲要挣脱,他把攥力又加紧了几分。
“姓诸葛又如何,我要去哪,不关你的事”,诸葛云湛大吼。
“说说吧,你这是要去哪”,道士的笑声愈显张狂。
“你……”,诸葛云湛挣脱不得,面上虚汗层叠而出,“佟欢”,他把豆花往道士面上一泼,冲着佟欢递去眼色。
佟欢飞起一脚径直踢在道士的肩上,道士肩膀一麻,不由得松开了手,被突然一脚袭来,道士毫无防备,一个趔趄,拍倒在地。
诸葛云湛虽是十六七岁,但已是街面上的老江湖了,怎会放弃这种乘胜追击的机会?不待道士有所反应,他已然将摊桌朝着道士方向掀翻。
佟欢见少主动了手,也是不含糊,顺手就把身后的摊桌举起,不由分说地朝着道士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