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年的爸爸是这条胡同里家喻户晓的老实人,但他妈却是个喳喳呼呼的急性子。
这不,她好容易从她儿子吞吞吐吐,躲躲闪闪的谈话里打听到,这大过年的是上赶着给一姑娘家拜年,顿时乐开了花,当得知对方还是有单位的人民教师时,更是高兴得直跳起来嚷嚷着,恨不能整个金城的人都知道,她家儿子开窍了,谈恋爱了!
谁人不知她早早的就托人四处打听留意着哪家有适婚年龄的姑娘给介绍了。可一晃许久都杳无音讯,怕是都嫌弃自家儿过于木纳呆板。为此,她可没少受街边吕大婶子那尖酸刻薄的鸟气,这下好了,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等下见着那吕大婶子定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个事,也让她吃吃鳖,她暗自想想那光景都乐呵的合不上嘴。
“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不时哼哼两句从隔壁大马哥家留声机新学的调调。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顾大妈一整天心情很不错,连老伴在桌边抽烟草时,惹了满地烟灰也一笑置之。
她去换了件李裁缝新给做的大红立领绣花绸缎大袄,风风火火的就出了门,边出门口边朝屋里喊着“孩子他爸,晚上把那罐子里的猪油渣拿出来炒鸡蛋。”
忘了说了,顾秉年家都是他爸管做饭的。
“滕大嫂子……”
隔着院子,滕恺霖就听到院外的泥墙边的顾秉年妈大嗓门的声音。接着是铜绿的门闩粗哑的吱吱开门声。
“哎!在家呢,大妹子!快进屋来。”
他透过窗望了眼顾秉年妈从衣兜里伸出手就拉上他母亲的手呵呵直笑“大嫂子,可不得了啦!”她拍了拍他母亲的手掌心继续道“咱们两家可喜事将近了。”
“啥喜事,瞧把你乐的。”恺霖妈有些被绕晕了。
秉年妈一屁股往老爷椅一坐,抓着桌上一杯水径自咕噜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