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搀扶阿公:“我背你。”
阿公拍开他的手:“阿峤你刚做完手术,九死一生,这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有经验,若是平常”
他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在平常怎么都能活下去,队里时常拿鲁滨逊打趣,或是调侃贝爷是站在生物链顶端的男人,可这些都是有先决条件的,而不能存在于一个术后感染的病人身上。
何况,还要带着他。
周峤看着他:“阿公,于公救援是我的工作,于私我必须保证每个队员的安全,保证幸存者的生命健康安全是我们的责任,对你同样适用。”
阿公坚持:“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旦知道我的嘴脸,你就恨不得我死在这里啊,阿峤!”
他低着头苦笑:“我是个罪人,是恶鬼,佛祖不会保佑我的,不会”
周峤看着他:“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吗?你得活着,得补救,十年二十年,前提是你要活着。”
“你知道,你知道对不对,对不对,阿峤,你知道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阿公抓着他的手臂,哭得泣不成声,反反复复念叨着愧疚和悔意,如今大限将至,才知恶报早至。
周峤等他平静下来:“阿玮被海盗带走”
“我做的。”
“阿吉被挟持,晏唯和我在海上遇袭?”
“是我。”
“医疗中心”
“别说了,别说了”阿公抹了把脸,哭红了眼睛,“是我,全是我。是我跟他们通风报信,是我答应他们做内应”
他紧紧地抓住周峤地手臂,恳求他:“我没有办法,他们抓走了栋栋,他们让他做渔奴,他才十一岁,他才这么高,你见过的,你见过栋栋的”
栋栋是阿公的孙子,上六年级,瘦瘦小小的,不爱讲话上次见面,个头才到他的大腿,周峤有印象。
阿公跪在地上嚎啕:“他在那种地方,我的心都要碎了,他自小没爸爸妈妈,我还把他弄丢在那种地方,为什么不是我,哪怕是我也好啊”
周峤扶起他的肩膀:“你起来,起来好好说话,栋栋的事我们再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再说。”
阿公把头重重地砸在地上:“没了,全没了。昨天我问过,栋栋已经死了三个月了,来这里的第一周就死了,他还那么小。他们说只要让救援队全体丧生,他们就把栋栋的尸体还给我。”
又是老套路,上次就是这么用佩翁的尸体糊弄阿吉的。
周峤问:“目标为什么是我们?”
“渔奴的事不能曝光,他们得把所有知情的人灭口,渔奴警察医生,救援队以及晏小姐,他们已经派了杀手对付晏小姐。”
“陶翔?”
“不,那只是试探。”阿公苦笑,“晏小姐多好的女孩子,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们。”
他以头抢地,哭到收不住声。
平静的海面被快艇划破,乳白的水浪翻卷推铺,船头隐约三五人影,来势汹汹。
“快走,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