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他没听清,我又一次重复道,“秦松渊,你自那场仗后,你就是个逃兵,这是无论你生前生后,都无法改变的事情”。他像是万分痛苦,突然跪在地上,抱着头大喊,“我不是,我不是逃兵,你胡说”。
“不过令郎还说,你虽是个逃兵,但却是个称职的好父亲,他取得功名,希望能有所建树,做出点贡献减少你一些自责”。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只是一直抱着头自言自语。我从食盒第二格取出了一块被白布包裹的东西,并且将之前他交由我的铭牌一起丢在了地上,他颤抖的打开了白布,露出的便是被立在宗庙祠堂,受着乡民跪拜的,他的碑位,“秦松渊,认清这个事实吧,你是个逃兵,你一直都是,你不配受着香火,也不配受着百姓跪拜,更不配放入那座为英雄而立的祠堂,你不配的,秦松渊”。
“我不是,我不是”,他突然站起身,将自己的碑位狠狠往地上一摔,顷刻间碑位便碎成了两半,然后抬头看着我,眼睛有些发红,直直的向我冲了过来。幸好我早有准备,看他冲过来立马转身就跑了,赶忙躲回家中。他和之前那个女子一样,都不敢进来只是在门外喊着,待我确认安全后我才转身入内,无意中看见书官大人居然站在门外看着我,目光相对他便转身准备回房。
是因为听到了声音,担心我,才出来看下吗?
心里有些暖暖的,我不再顾忌什么,直接冲到了房门边,死死的抵住他准备关上的房门,“书官大人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了”,他不说话,但是没有再用过多的力,只是用了刚好抵住房门不让我推开的力度,我一脸委屈的看着门缝里他的脸,“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书官大人,这桩交易我推了,而且我已经把秦松渊骂了一顿了,我知道错了”,他像是有些无奈哭笑不得地说道,“你骂他做什么?”见他终于肯说话我赶忙乘胜追击,“我知道书官大人是气我,强行要改变一个事实,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他微微卸了力,我赶忙窜到了他的身边。
他叹了一口气,将我刚刚暴力推门时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然后停留了一下,这是他为数不多但是又很温柔的一个动作,以前的书官大人回来了!“我生气不只是因为你想去改变一个真相,你知道吗,无论是我还是你,我们都没有办法替别人去原谅,或许若是秦松渊参加了那场仗,可以减少很多士兵无畏的伤亡。我们可以解他们执念,但是不能改变一些事实,也不能代替罗将军、江将军以及那场仗里面所有伤亡的士兵进行原谅,我们没有这个资格”。
他突然看向了外面,目光好像很远,“再者说,已经误入了这里了,总不能离开的时候也受着欺骗吧”。我瘪了瘪嘴,心里想罗大哥当时的事你可积极的去骗他了,但是为了维持这难得的平静,我也只敢想没敢说出来。只能假装他说的都很有道理一脸认真的点着头。
他突然敲了下我脑袋,“如何,难得耍一次小聪明还没打对算盘,是不是感觉亏了?”,我拼命地点头,“亏,坑书官大人本来就是一件很亏的事”。我装的一脸内疚的说道,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伤好了吗?”,我乖巧似的举起了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好得很了,你看看”。他倒是真的凑近了认真的看了下。
“不过嘛没点惩罚你不长记性”,他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我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再做一碗银耳羹吧”。说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我的脸,满脸调笑像是看戏的表情,我掐了自己的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也像他一样,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蹲低点然后凑到他耳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用尽吃奶之力大喊了一声“知——道——了”,喊完立刻就跑出了书房,喉咙都是疼的,至于他耳朵疼不疼,那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了,嚼耳根子,好像谁不会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