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塔。”
皆苦神色平和。
再次见到释心,皆苦以为他会生气,会痛恨。
释心汲汲营营了八年,想的都是他的陆家至宝,想的是置他于死地,想的是让他替代皆空,成了人人可恨的魇魔。
可此刻皆苦的内心,却是一片平和。
皆苦话语一落,众多僧人却是一惊,叫嚷道:“皆苦,你好大的胆子,身为魇魔残害百姓,如今还想打佛心塔的主意!”
佛心塔位于宁心寺北面,是宁心寺历代供奉历代高僧牌位所在之地,极具灵气。宁心寺僧人无方丈同意擅自进入佛塔,轻则驱出寺庙,重则性命不保。
“我不是魇魔。”皆苦平静道:“我什么也没做。”
“皆苦,你莫要再狡辩!”一僧人嗤鼻,“被你杀害的百姓亡骨日夜哀哭,如今你又掠走昊清宗门徒,还说什么都没做?”
另一僧人嘲讽道:“你是魇魔,擅长蛊惑人心,可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能够蛊惑民众。”
皆苦只是摇头,“我不是。”
僧人反问:“若你不是,如何解释你身上妖气,如何解释你在宁心寺发出的妖雾?”
“我身上的妖物与妖力,是人为。”
陈元方才进来,着急西卿月,没来得及探寻皆苦妖气,听得此话,细探下,却发现皆苦身上确实无一妖气,反而还带着病弱的气息。
武锋亦是如此,他沉吟一会,道:“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武先生,切莫被皆苦骗了,前几日,皆苦可是盗走了佛念。”
众僧人恍然,是了,佛念能遮掩妖气。
释心任由僧人质疑指责,也不说话,听得此言,便道:“皆苦,莫再混淆视听,死性不改,念你在宁心寺八年,你今晚束手就擒,来日,寺内众人尚且能为你念一曲往生咒。”
皆苦摇头,众生皆惑,“魇魔是皆空。”
皆苦把头转向释心这边,道:“你把皆空藏在佛心塔,一来是借佛心塔灵气掩盖皆空妖力,他吸食的命魂越多,妖力更盛,若不是在佛心塔,司空镇的除妖先师又如何遍寻不得。如今去一趟佛心塔,便能见证真相,若皆苦是魇魔,愿到炼妖界。”
皆苦神色平和,无撒谎心慌之象,部分僧人一时踌躇不定。
西卿月道:“就是,去一趟佛心塔,便能知晓一切,老和尚你总是推三阻四,废话一堆,我看你就是心虚。”
众人将目光看向释心,释心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皆苦,你休要妖言惑众,你身为魇魔,本就善于蛊惑之术,如今又逢逢魔之夜,你妖力有了加乘,若在佛心塔设下陷阱,只等我等前往一网打尽,若是如此,老衲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释心瞧了一眼陈元和武锋,又道:“佛心塔若有陷阱,此行全军覆灭,魇魔独大,司空镇便真真成了人间炼狱啊。”
西卿月气不打一处来,“老和尚,你就是心虚,你就是不敢对峙!”
陈元沉吟着,道:“方丈,除妖师为民除害本就是职责,若真有好歹,也是该承受之事,若畏手畏脚,如何除妖为民?此行真有万一,尚有昊清宗在后。”
陈元此话,已是十分明了。
释心轻叹,“阿弥陀佛,罢了,老衲便同你们走一遭。”
说着,释心微微一侧,道:“陈先生,请。”
众多僧人听得此言,依次出了石洞,西卿月扶着皆苦,经过释心时哼了一声,“老和尚,到时看你如何狡辩!”
释心低头,却是不语。
众人都出了石洞,释心走在最后,他瞧着眼前的皆苦,眼中戾色闪过。
皆苦,你的命到此为止。
念头一起,释心收敛呼吸,手掌带起腥风,向皆苦后背狠狠拍去!
猝不及防的一掌,皆苦一声闷哼,身体一软。
西卿月原是扶着皆苦,忽见皆苦整个身子歪着倒靠在自己身上,不由一惊。
“皆苦!”
西卿月就着皆苦倒下的力道曲身,半跪着抱着皆苦,皆苦微微仰头,可很快又低下头去,西卿月瞧得皆苦脸色,却是大惊失色。
“皆苦,你怎么了?”西卿月心中慌乱,“师兄,你快来,快来啊,呜呜……”
西卿月声音带着哭腔,陈元听得西卿月的哭声,转身急步走了回来。
陈元见皆苦被西卿月半抱着,嘴角溢出鲜血,心下也是一惊:怎么回事?
“师兄,快救救皆苦,快啊……”
顾不上多想,陈元半跪着,伸手探着皆苦的脉搏。
好一会,陈元摇了摇头。
“他脉搏虚弱,五脏尽碎,之前他身上已有病弱之气……”
陈元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竟有些不敢看西卿月的眼神。
“你乱说,他不会死的!”西卿月摇头,哭声呜咽,忽地,她大喊道:“老和尚,你对皆苦做了什么!”
西卿月抱着皆苦,怒悲交加。
“月姑娘,你年龄尚小,被皆苦蛊惑,情有可原,此魇魔,杀人无数,若我放任他去了佛心塔,任由他设下的陷阱加害众人,我如何对得起佛心塔众多先灵,又如何对得起司空镇民?”
“老秃驴!你就是怕被皆苦揭了你的虚伪面目,我年龄虽小,但我懂得分辨是非,懂得何人是好!”西卿月声音悲怒,“你背后偷袭,无耻之极!若你真有坦坦荡荡,为民之心,只不过佛心塔一行,为何却不敢!却背后私下下手!”
“阿弥陀佛。”释心双手合十,“月姑娘,老衲绝无半点私心,皆苦我徒,身为魇魔,祸害无数,老衲须亲手,清除孽障。”
陈元在一旁,皱着眉头,释心此举,当真可疑,“方丈,去了佛心塔,自见事实,你如此出手,着实不妥。”
“陈先生,休怪休怪,老衲所为,不过为了百姓。”
众多僧人闻言,纷纷附和点头,“就是啊,方丈也是为了镇民,才出了此举,若皆苦真留了一手,我们都死了,怎么办?”
释心字字句句落在西卿月眼里,是虚伪至极,她看着这些人,只觉得怒意炽盛,恨不得上前将他们都杀了。
杀心一动,西卿月便想动手,却见怀里的皆苦轻轻,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