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德低头思索,在脑中组织语言,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先前为林落儿诊断,她的脉象一开始十分的平稳,只是彭明德从这平稳的脉象中发现了一丝怪异,一丝若有若无的虚浮感。林落儿气色红润,精神尚佳。
在彭明德抬头观察林落儿的气色的时候,二人四目对视,他注意到她紧盯自己,微微摇头。随后,她垂眸望向左手,道:“彭大夫,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对吧?”
彭明德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顺着她的话,说了出来。
“彭大夫,我想知道的清楚一些。”久病成良医。林落儿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大小姐最近是什么地方不太舒服?”
“最近胸闷的厉害,有时还会喘不气。”
话音落下,彭明德再次拿出软垫,仔细的瞧着她的脉象。
“大小姐,你的左肩是否时常隐隐作痛?左手手腕,时不时的感觉到无力?”
见彭明德能够准确无误的说出,林落儿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彭大夫,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彭明德一脸凝重,这使得林落儿开始不安。
从她记事起,每天都会看到大夫,那时候,总是被身边的人,半哄半强迫,喝下苦涩的药汁。时间久了,年纪长了,她渐渐接受这些。这么多年,唯有那次发病,令她心慌。
而这一次,那种心慌和不安的感觉重新出现,林落儿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彭明德。”林落儿皱眉,冷声喊着彭明德的名字。
彭明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可惜的是,他也说不清林落儿的状况,艰难的回道:“恕在下无能为力。行医多年,大小姐的脉象十分怪异,我也无法解释。眼下的唯一的办法,就只能静观其变。我会回去翻阅医书,并派人询问师兄。”
“师兄?”林落儿从未听过彭明德提起他还有个师兄。
“我师兄在江湖走动,所见所闻,非我所能匹及。我会将大小姐的情况,全数告知于他,看他是否可以帮到大小姐。”
“不知彭大夫的师兄,是何许人?”
彭明德面露为难之色,道:“师兄不让我对外人说出他的身份,还请大小姐见谅。”
“他真的会有办法?”林落儿不再追问他师兄的身份,她对此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希望这位师兄,会有治她的办法。
“竭尽所能。”彭明德无法给予林落儿确定的答复。
彭明德的这番话,林落儿感到一阵无力。素手收在袖中,双拳缓缓紧握,半晌后才松开。
“彭大夫,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医馆,替我好好找找办法。”
“大小姐切莫过于劳神担忧,若是再有不适,请大小姐立刻派人前来医馆,我定会立刻赶过来。”
“多谢。”林落儿回答的有气无力。
彭明德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望向窗外的林落儿,欲言又止。
很快绿肤就走进书房。
此时,林落儿早已恢复那副淡然的神色,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听见前门的动静,玉莲飞快的捡起早被自己扔在地的医书。到现在为止,她一个字都还没看。心中暗道糟糕,等下一定会被彭明德训斥。她都可以想象到自己会被训得会有多么惨。
回到医馆的彭明德神色凝重,匆匆瞥了玉莲一眼后,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往后院走去。
彭明德从她身边走过,玉莲能够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她选择不开口询问,佯装专心看书,脚磨药材的动作也没停止。
师兄行踪不定,他曾经给彭明德一只信鸽,用于二人之间传递书信。
这次,彭明德想要和师兄见一面。
走到院中,轻轻将手中信鸽一抛,信鸽扑腾着双翅,飞向远方。随着信鸽的离开,彭明德的思绪也飘向别处。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师兄见面的场景。
十年前,彭明德还未来到京城定居。当时,他跟随一个村里的老郎中,跑遍邻近的几个村庄,为村里的百姓看病。
彭明德秉性善良,他经常为了治病而和那些不学无术的小子在一起,加居于村野,性情洒脱,不受约束。
老郎中对他极好,丝毫不吝啬,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彭明德,你为何想要学医?”
“治病救人,悬壶济世。这附近几个村庄,位置偏僻,即便是一些小病,一不小心就被严重拖延,甚至丧命。若不是师父和我,他们的日子,会更加的苦。”彭明德亲眼见过太多的生死,他心里仍旧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什么。
老郎中摆弄手里的药草,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悬壶济世?彭明德,这些村庄,只是这片土地的零星一点。你能够救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
彭明德就愣在那里,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郎中继续整理手边的药草,就听到彭明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父,你当初学医,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