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能看见平时做事雷厉风行的两位城主被巴基修斯这么训斥一顿还不敢还嘴的机会很少,所以龚功乐和姜戈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噗嗤的憋笑声刚响起来,两道能杀人的目光就朝着笑声的源头射了过去,姜戈和龚功乐顿时就好像大晚上喵喵的猫被突然掐住了脖子,说是二人此时是如坠冰窟都毫不过分姜戈和龚功乐想笑不敢笑的尴尬表情僵在了脸上,他们俩再大胆也不敢跟蓝风和蓝月的杀人目光对峙啊,所以只能可怜巴巴地看向了巴基修斯,希求巴基修斯能够替二人解围。
巴基修斯无奈一叹,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看着蓝风和蓝月嘿嘿干笑两声,说道:“这个小风的进步还是值得肯定的,阿月平时也要注意不要太辛苦啊”
听了这话蓝风和蓝月的脸色才稍有好转,露出一丝喜色。
巴基修斯一见,这才松了口气,紧跟着又说道:“那个谁,姜戈、老龚我这茶点不够吃了,你们下去给我再做点新的上来”
姜戈和龚功乐如蒙大赦,赶紧应是,溜之大吉,蓝月和蓝风多聪明啊,自然是知道巴基修斯有意为姜戈和龚功乐解围,不过嘲笑城主“流口水”、“尿床”这么大的“罪过”,岂能轻易放过,蓝月一声冷哼,朝着蓝风一使眼色,蓝风手指轻弹,一道雷光就寻着龚功乐和姜戈二人的背影追去。只见雷光一转消失在楼梯口,紧接着就听“哎呦”两声惨叫,然后就是一连串滚落的声音传来蓝风朝着蓝月得意地一挑眉毛,蓝月轻蔑地轻轻哼了一声,扭头赏了蓝风一个白眼,嘴角却也忍不住露出一丝促狭的微笑
巴基修斯朝着楼梯口仔细地听了听,愕然地眨巴眨巴眼,无奈苦笑道:“唉你们俩啊还真不吃亏”
蓝风、蓝月对视一笑,吐了吐舌头,怕巴基修斯借机再絮叨,又嚼舌头训斥他们俩,赶紧给端茶倒水、捶肩捏腿地献殷勤,巴基修斯只得无奈摇了摇头,笑呵呵地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对这几个懂事的活宝,巴基修斯心里只有关护和疼爱,偶尔闹出点小状况也无伤大雅,也就由着他们去玩吧
众人终于把注意力重新投回到镜幕上,此时邢高正为蓝风月城的诸位大佬向刑天屠吹牛呢,在邢高嘴里描述的蓝风月城简直就是天上少有地上全无的圣地了,而他们几个首领简直就是坠落人间的神,武力强大不说,还博爱、仁慈,近乎于完美。蓝风是边听边笑成了菊花一样,还满意地点着头,表示对邢高由衷的赞赏和对他所描述的事实的肯定,而蓝月脸皮薄,头一回被人这么夸赞还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巴基修斯一下子就洞悉了邢高的用意,噗嗤一声笑着说道:“这个邢高啊,真是个滑头,知道咱们可能在监视他就开始玩命拍拍马屁,可惜这手段不怎么高明。”
边说还边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惋惜什么。
而蓝风和蓝月闻言,心里都生出一丝异样。蓝风一听巴基修斯的话,脸上的得意和笑意僵硬了片刻,尴尬地抹了把脸,收敛起随意放松的心情,脸色变得阴沉而郑重。而蓝月是微微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着什么,良久,自目光中投射出一股凌厉和睿智的味道。
巴基修斯在一旁细细观察着,将二人的变化看在眼中,心里踏实了不少,嘴角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暗自点点头,看来他对二人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的。
时间不长,姜戈和龚功乐端着装满了糕点和酒水的托盘回到静室,不过二人的发型似乎有些创新和另类,一个打卷成团,一个弯曲成缕,行走间还冒出来一股糊味
看着二人的模样,巴基修斯露出了几分惊诧,蓝月似乎对二人的发型还是颇为欣赏的,甚至表露出了几分羡慕的神色,也许他心里正琢磨着是不是给自己也搞这么个造型吧,而蓝风就比较直接了,捂着嘴毫不掩饰地嗤嗤偷偷笑。
姜戈和龚功乐对视一眼,虽然他们对换个新发型没什么意见,但是这过程可不怎么喜欢,见着蓝风贱吧啰嗦的模样还能不知道是谁帮他们换的吗,不过他们也只能无奈苦笑,谁让他们先笑话人家蓝风的,正所谓一报还一报
先放下蓝风月城静室中没遛的众位高人不提,再说说四蛊使大营在多足使刑天屠地下暗室中的两位。邢高基本上把蓝风月城的概况和强大都对刑天屠说了一遍,而且邢高此时心里很庆幸,因为他没有被炸碎了脑袋。
多足使刑天屠心里可就没有邢高那么平静了,此时的多足使心里简直是发生了海啸一般,恐怕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震惊过,哪怕他的老师蛊先生被人宰了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震惊过。
为什么呢?
首先,多足使刑天屠并不震惊于蓝风月城发展之迅速,也并不震惊蓝风月城的城防之坚固,更不震惊于蓝风月城之庞大雄伟。也就是说,他对蓝风月城无感,因为再强横的雄城面对蛊虫也是一样的下场。
其次,多足使刑天屠不震惊于蓝风月城的民众如何团结统一,也不震惊于蓝风月城的城主们拥有什么样的神秘力量,武力又是如何强大,毕竟面对蛊虫都是一样的下场,蛊先生已经给他们做过充分的展示了,在蛊使大营中,俯首帖耳的强大奴隶并不在少数。
最后,多足使刑天屠并不震惊于他们四位蛊使派出的高手铩羽而归,毕竟他们面对的敌人可是能够将强大的蛊先生都给绞杀的存在。邢高、大壮、塔塔尔、胭脂会失败,理当如此。而且他们也早就猜到这四人会变节,甚至有可能成了对方的间谍。
所以蛾使塔塔佳乐将爱将塔塔尔软禁在帐,蝎使加加林打伤了心腹大壮,蛞蝓使芙蓉婆婆无比担心胭脂,甚至不惜色相,投靠向蝎使加加林来打探情报。
而他多足使刑天屠真正震惊的是什么呢?
震惊于,他刑天屠的爱将家臣邢高,此一去竟然改变了信仰。
要知道,外在的一切,钱财、身体、喜好、习惯、感情、口味、武力等等一切都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改变,唯独信仰不会。因为那是一个人的精神存在,一个人的根本。如果精神信仰和处世原则改变了,那么这个人就真的变了。
这让多足使刑天屠深深地陷入了沉思,脸上阴晴不定,目光游弋不定。如果有熟悉多足使的人在旁边,肯定能够猜到,一旦多足使露出这个表情证明他又陷入了纠结和担忧之中,接下来的表现恐怕就是溜腿。要知道,在多足使大帐中,那个华丽却秃毛的地毯就是被他硬生生给溜腿溜没了毛的。
不过这次,多足使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竟然就一屁股又坐下了。照往常,他不走个万千步是不可能停下的,这次不知为何却特殊了。
实际上,多足使往常碰上烦心事就玩命地溜腿是有原因的,那是他独特的疏解压力的办法,而且只有走上几步,他才想得出应对的办法来,不走他心里就不舒服。
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个情况,多足使刑天屠感到了深深的无力,甚至恐惧。
他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够将一根人几十年的思想原则和精神信仰给改变了。要不是能够感受到邢高体内的蛊虫没有变,味道气息没有改,多足使刑天屠甚至会以为这个回来的家伙是个冒牌货。不过也正是因为刑天屠知道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的爱将家臣邢高,多足使心里才升起了无尽的恐惧和无力。
邢高回来,这本来是件好事,是值得炫耀的好事。毕竟派出去四个人,他多足使的手下并不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人,这多少能够证明他多足使刑天屠并不是毫无用处的人。
可是,在这个值得他庆贺的时候,他不能也像蝎使和蛾使一样,将邢高带回来的消息拿出去炫耀,也耀武扬威一番,然后学着蝎使和蛾使一样,把爱将一关,进行下一步考察,以后再让他们继承本脉,延续传承。多足使刑天屠不敢将邢高的情况告诉另外三位蛊使,甚至都不敢让他们知道,邢高的情况比变节可严重多了。对于塔塔佳乐和加加林来说,塔塔尔和大壮这样的心腹爱将在不确定是否有问题的情况下都给限制了活动,那邢高的情况让他们知道了,焉有命在?他多足蛊使刑天屠焉有命在?
这邢高可是能够继承多足一脉的传人,多足一脉的传人被轻易改变了思想原则和精神信仰,也不知是意外个例还是所有多足都会被改变。总之,对于多足一脉来说,非常非常地不是好事。一旦这个情况被传扬出去,会被三家围攻,是要掉脑袋的
不安的多足使刑天屠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两条腿开始抖了起来,进而浑身都开始哆嗦上了,上牙磕下牙,咯咯直响
头一次,在多足使那个不大的小心眼里,此刻只剩下不安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