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一阵李攀才想起来,的确是他提的,把葱白手指上的馒头碎屑甩掉,挪喻道“在家里不受待见,吃个早饭都惹人闲了”
不等他继续挪喻,门外响起了徒弟罗小金的声音“师傅老人家,该出门上工了,昨天老太太吩咐了,让我过来喊你咧!”
看到女婿阴阳怪气,公公脸色沉下来,不等发作,见罗小三来了,手上还拎着礼品,公公比驴还长的马脸顿时热情起来。
大踏步的罗小金绿裙飞扬,手上拎着贴红纸的精致礼盒,整个人从以前的唯唯诺诺,变得神采飞扬,嗓门大起来。
观察完拎的礼品价值几何,公公满是老人斑的脸上笑容更盛三分“罗家小三快进来,刚蒸好的馒头,香的很,快拿些尝尝”
“谢谢罗家公公”罗小金把拎着的礼盒恭敬递了上去,大大方方,道“得尝尝你老手艺嗳”
“罗家小三有小大人模样了”倚门口的公公拎过礼品,夸奖道“你家老娘给你说上亲了没有?老身在这给你保个媒如何?老身娘家那边有个侄儿还待字闺中,这几年越发出落得高挑儿模样,亲上加亲是门美事啊!”
师傅今天气色真好!
“啊?”
“不用麻烦你老了,俺老娘在给物色呢!”看到师傅旁若无人舔吸着葱白手指上馒头碎屑,回过神的罗小金赶忙熟练拒绝。
沉默寡言的谷阿莫叹了口气豪门闺男养得好,妹弟舔手指完全不符大家闺男教养,可愣是气质高贵小妖精模样,随没勾搭别人,招蜂引蝶的意思,可这罗小三的“狗眼”愣是直直了。
出了罗家大门的小金手上多了两大白馒头,余光落在师傅脸上,水嫩的似乎能捏出水来?下意识捏了捏自己手中大白馒头。
热呼呼,软呼呼的!
两人在巷内不疾不徐走着,巷两边的邻里蜂拥打着招呼,活像狗尾巴草怎么灿烂,有辈分的长辈更是差点把褶子怼到罗小金脸上,不停上来保媒作亲。
见到瑛朝乡下未出阁的男子在半掩门内谨小慎微向外偷偷打量自己,会意的李攀心里越发得意,就差斜着眼睛看别人了!
在外人看来,肤白貌美高挺玉脖子的李攀活脱脱像个寻视领地的天鹅,一些未出阁的少男对视上,不免先怯了三分,不自觉低下了头去,当然,瑛朝女人可不就一样了,目光火辣,肆无忌惮,毫无避讳评头论足起来。
“小金姐?”一个似乎早候在巷边芳龄十六的男子略显羞涩大胆,道“小金姐!爹娘叫我喊你来俺家吃饭咧!”
最终话越说越顺溜欢快!
“你,停停停”小金早注意到了这个儿时的青梅竹马梦中情人,相公,但,现在可不是“你老娘跟你爹不是说不准你跟我来往?不来往了还吃什么蒜头饭?这不是埋汰人嗳?”完栊起双手显摆了一下崭新的绿绸衣服!
“瞧小三这熊孩说的”在人群中注视的老两口赶紧出来辟谣“根本没有这回事,打小就瞧出小三老出息了,这不,现在就飞黄腾达衣食不愁了,以前不让二小两来往,是怕坏了昨家未出阁的小儿名声,邻居们给评评,你们说是不是这粗理?”
周围的人当然愿意说上句好话,添上个顺水人情。
“老铁家没毛病,话糙理不糙”
“长大了,懂女男私房那点事了,是要防一防”
“谁家未进门的儿子愿意坏了名声?臭了,怕是没人要去”
罗小金神气劲早消失不见,长辈左一个小三,右一个小三,脸被怼的涨红,翁头闷声,道“俺说了不算,俺老娘说了算”
两人狼狈离开现场。
“蜂腰翘屁的”
“那双大长腿盘到腰上更带劲”
目送罗家女婿背影走远,一些坦胸露肚的闲女,壮妇开起玩笑来。
“还没喝二两猫尿就荤说起来”聚一起的妇男不屑看着,打擂台道“镇上小霸王可不是白叫的,有本事你们到罗香绫根前豁豁啊?别光嘴上占便宜!”
仗义执言都是年龄不大的妇男,都是,以前对罗香绫有想法的。
毕竟镇上小霸王,拳脚功夫那是自然不差的,自然很受同龄人青睐!
……
……
两人快到工地根前,念头不通达的小金喘着粗气,道“青梅竹马家是外来的打铁户,平时就给乡亲邻里们打把刀修个锄,可有什么神气劲?以前,恶人都让他做了,狠的,坏的,都让他爹娘说了,我懂事记事起,有一次在他家,他家来生客了,见别人穿绸带金的,客气的跟见了祖宗八辈似的,倒过来,见了俺,生分的十多年邻里关系跟今天才认识似的,还有呢师傅,那天看到他家有肉吃,俺在门口把他家门都磨秃驴皮了,就为蹭他家第一顿饭吃,谁想那老两口抠的跟他打的铁一样硬,生把俺撵出去了,那会,生客带了个光鲜的女儿,她瞧俺那鄙夷眼神,俺现在都记得,抖了抖身上绿绸裙,她还故意不小心丢了块肉到地上喂狗,都不给我吃,青梅竹马把俺送出门了,俺没走,躲墙外听了他爹说俺坏话,说俺家姐妹兄弟多,没有出头那日,将来就是个穷佃户,吃不饱饭那种,没出息的码头苦力”
从棚户区收回目光的李攀见她絮絮叨叨完,挪喻,道“以前你没遇到,聪明,历害,如我之前,可不就是这样?打铁那户人家也没有说错啊!你家七张嘴,早把你老娘啃干抹尽了,那会本公子瞧你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走了,对了,你身上,这身绿绸就是以前,别人,那身,同款?小三可真念念不忘啊!阿巴阿巴”
“甚么阿巴阿巴?”见师傅下巴快掉下来,小金有些摸不着头脑“俺说的还不够惨吗?要不要徒弟抹脖给你看?给鸭放血那种嗳!”
“呦!皮上了你!早晚师傅揭了徒弟的皮!迟早的事!”李攀抖了抖罗香绫的衣服,自然不是绸缎,只比粗麻衣强点。
“嗳!徒弟懂了,师傅是嫉妒眼红”见师傅抖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小金脑袋已经转过师傅让自家公公虐待的情景,嘿嘿一笑,拍手道“嗳!徒弟是有孝心的,不是狼心狗肺之辈,师傅要不也整身绸缎穿穿?就当徒弟孝敬你老的”
见她送上狗头挤眉弄眼,暗示,李攀随手赏了她一个爆粟他,是缺那身衣服的人吗?当然,要是,同浔阳侯赐赏的金丝刺绣衣服一模一样,他,当然,勉为其难,穿穿啦!
拉风,唬人,还是其二!
针线手艺是顶尖的,表面上看走线跟机械缝的一样,但,细微之处,要显微镜才看得出来。
绝不是,小金身上这身,烂大街,能随时买到的,可比的!
两人笑闹过来,工地上的人早注意到了,给东家做活的短揭打扮苦力们赶忙让出路来。
“师傅!师妹!”大徒弟罗芳官自然也是看到了,迎上前,道“工地管饭的事情筹备妥当了,早上每人给两馒头,两张饼,一个母鸡蛋,一碗粳米粥”
“伙食可以啊!”李攀很是惊讶“这吃得不比殷实家境的人家差,虽,只是粗粮,没大户人家怎么精细罢了”
旁边的罗小金撇撇嘴!
其中猫腻她当然清楚!
“哈哈哈!只是讨个好彩头”罗芳官尴尬笑着!
“面子工程?”李攀脸上和蔼笑容已经消失“只是今天才有,以后就没有了?”
“师傅那里的话,以后早上天天都这样吃,至于师傅点名的那几个苦力额外加蛋吃,族长都没过问过”罗芳官赶紧小心解释
刺绣区和屯水坝工地,两处占地七十多亩,两万一千多平方米,相当于三个足球场,沿河修建设,又没有大型施工设备,全依靠人力开荒屯坝,修工难度相当大,现场有两千多苦力挥汗如雨,这还不算送木料奔走的商人,光每日牙行还送两三百人。
三人迎着苦力分开的道到分粥的地方,罗小金,罗芳官面无异色,当李攀看到供的馒头,煎饼,粥,脸色难看起来“馒头,略小于婴儿拳头,大人一口一个,煎饼,薄的仿若蝉翼,圈起来吃,嫌不够塞牙缝,粥,更是稀得照见人影,聊胜于无?这相当于榨取苦力们的油肪啊!苦力干的又是挑沙垒石的重活,可她们有什么油水可榨?平时都是一群苦哈哈啊!吃不饱饭那种!”
黑心投资商,李攀,族长,族老,罗家村一干人等,同于,榨取苦力们的未来生命力啊!”
早饭,只吃了两馒头的小金,早已饥肠辘辘,夺过分食的勺,舀了碗没几粒米的梗米粥,喝完砸嘴,道“是陈年旧米熬的,没新米好喝,饼和馒头跟赶集卖的没啥两样,说不定,就是镇上摊贩供的馒头,饼,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