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这里做什么？每人都是定量的，快快散去，冲撞了贵人，活，你们就不要干了”看到吃完的苦力雇工又围上来，罗芳官很是不耐烦，回头向李攀解释，道“村里供不上几千人吃饭的，一些不吃上工饭的，公中都会补一些银钱，让她们回家吃去，也可就近买方便的吃食，罗家村最近来了不少卖吃食的小商贩”
李攀看罗芳官指的地方，的确是，工地边一溜，摆摊的小商贩，一个简易木棚，几条板凳，也不吆喝，卖起花目繁多的吃食。
收回目光的李攀沉声，道“这，伙食是谁定的？雇工干的都是挑沙垒石的重活，肚里没油水干的动吗？”
“嗤”小金不以为然，道“管供食的人是老太太的大舅子，小舅子，都是他那边带过来的舅家人，合着伙营私呢！旧米熬粥，再添上些孬货做饼，做馒头，自然能克扣下不少银两！”
李攀也不理会小金的酸酸溜溜拿过碗舀了点小梗米，朱唇轻尝一口，扑面而来的陈年腐旧粥味让他难以下咽，等咽完，他，推测这梗米至少存了两年，三年也不是不可能，至于，馒头和饼更没有试的必要了！
垒的老高的馒头，煎饼，上面一片片黑点和霉变的黑斑！
将勺丢进粥里，从不与人脸红的李攀生硬起来“买孬货把钱装自己腰包里了？是不是？”
“”小金幸灾乐祸“哼！肯定是”
分食的妇男们惊叫着，赶忙避开四溅的污浊汤水！
领头穿着得体的熟韵妇男当然知道两人，躯身解释，道“罗家相公呦！可就冤枉我们这些妇男了，公中支出木料，沙石，工匠，苦力的工钱，早就入不敷出了，每日，银钱花得跟淌水似的，外头还赊了不少木料，利银翻着跟头往上滚，老太太整天唉声叹气呢！织布营生没弄起来，没个进项，罪过二字就顾不得了，买孬货没法的事情！”
“哼”小金头扭到一边，对这种说法很是鄙夷！
从领头身后站出了个高挑穿着鲜艳的男子帮腔，模样依稀跟刚那人有三分婴儿肥模样“罗家相公！小金妹妹！那能跟那些粗人吃一样，工地上有单独为管事开的小灶，食的都是精磨细面”
“这还差不多”小金很是受用从以前的人见人踩到现在去哪别人尊尊敬敬，她当然很爽，就差眼睛长头顶上了！
“一餐能省多少？账本呢？本人要检察对账！”
族长族老们安排自家关系近的人进去当管事，李攀是知道的，只要不过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这种给雇工吃霉变食物，是，他不能容忍的！
因为会致癌，古人为什么寿命短？就是吃的不好，有什么吃什么，才不管你坏不坏！
“小弟快给罗家相公拿账本来”族长的大舅子殷勤道
等着期间，李攀打量起眼前这人来四十多岁模样，体态丰腴，眼角有轻微鱼尾纹，但妆容掩盖的很好，很吸晴。
对罗小金这种涉世未深龙精虎猛的女人肯定有致命吸引力。
就像现代几十岁的老帅哥，只是瑛朝男子更具有一番韵味。
他在打量别人，何炅也在打量他肤白高挑，浓眉巴掌大棱角分明的脸，刚才还笑靥靥的，此刻脸若冰霜，让看惯小家碧玉型男子的何炅强烈不习惯！
另外，此人虽穿着略显寒酸，可完全不能掩盖他身上咄咄逼人的自信。
他当然没有小看他，织布作坊就是眼前此人推动的，打量完，何炅确认是跟他一样处处要争强的男子，顿时他眉头一皱，有了不好的预感！
“账本来啦！蹬蹬蹬！啷阿个郞”
李攀拿过递上来的账本粗略看完他就冷笑，记账的方式还是老旧那套，做的那些隐秘手脚，用心算都能算出来。
“这是小弟何心必，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见过罗家相公？”何炅适时出来解释，又埋怨，道“自家阿弟蠢味，让罗家相公见笑了！”
李攀看着一个巧笑倩兮，一个紧张盯着自己，丝毫不能掩盖心里的愤怒两人给二千雇工供饭，一顿采购，账目操作，把八百两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给罗家相公见礼了”何心泌见脸若冰霜的李攀又笑意吟吟，适时迎迎做了个平身揖礼。
古香古色的一幕没丝毫能让李攀嘴上留德“八百两怎么够啊？还不够两位赊块棺材板呢！”
“你”
何炅何心泌两人脸色大变，又惊又怒，此人太过恶毒！
“小弟快回来”
见阿弟要上前对罗相公拳脚相加，何炅忙上前拉住，理了理额前碎发，上前点拨，道“是我两人不周，账本换了新记法，罗相公可能有点误会了”
李攀看着此人前一刻惊怒，现在又笑靥靥，还对周围人做出一副甜美的模样，实在让他对眼前这人又有了新看法！
够隐忍！懂，利，害！爱黄白之物胜过了羞耻心！
“账本误会了，罗家相公犀利通透！前面这项跟后几项是对得上的，平账，不是呆账坏账”
两人身影贴在了一起，何炅有意无意把旁人视线给挡住，一只浮肿的手在账本上虚点着，另一只手不动声色从宽大的袖里带出了一张二百两银票放在了账本明目上。
“罗家相公，何炅我没说错吧！肯定是误会了，要为兄说啊！”何炅适时机锋一转“罗家相公这身衣服就不合身，布料算中上，总不是上品货色，罗家相公又出挑的这般模样，平南城可剔不出第二个人来，只是吗！这身不合身衣服把罗家相公给埋没了，长兄给你介绍介绍，牵个线，平南城坞南坊老衣店，里面的款式新尚，最适合罗家相公这种有才有剔透能干的人了，坞南坊的衣服不贵不贵，春蚕织的锦绣裙才二百两一套”
看着何炅伸出两根手指捻动，李攀真是好笑，他身上穿的只是细麻，这人却夸成中上品货色，脸皮不是一般厚。
对于他的贿赂，人血馒头，他当然是痛恨，他，是缺那二百两的人吗？他现在是未上市公司的老板，织布作坊一弄起来，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就像某马说的！
我对钱不感兴趣！
只对赚钱过程感兴趣！
“你眼里有银票，我眼里可没有，这种人血馒头本人可吃不下，哼！”
李攀玩味甩着账目上的银票，对围上来的雇工，道“以后谁还给你吃这种孬货，尽管来找我评理，看到尽管砸了，大家生来都是人，虽，没生来公平，还分三六九等，但，在我这，人就是人，大伙给我干活，就是兄弟姐妹，决不能让大家吃孬货”
“你？”
“对对对”
“孬货不是好东西，吃坏了，拉坏了，不利索昨给东家干活？”
“你？你？你？”见围着的苦力被扇动起来，何炅气得脸色铁青，惨笑妻然，道“后生不知天高地厚，做人不留一线，日后的账，可要说道说道”
冲上来的何心泌脸色通红“你有什么可神气？一个外来人在罗家村装什么大头蒜？你以为老太太会让你拿走四成？”
“够了，小弟慎言，快跟我回去”何炅忙阻止弟弟的口无遮拦
“银票喂狗也不会丢给你，罗家村怎么冒出了你这一号大头蒜”
被拉走的何心泌依然喋喋不休，显然对李攀的不给脸，克薄，装逼，忍无可忍！
罗芳官目瞪口呆推翻了对师傅温和待人的看法，可这，如何是好？
得罪了老太太舅家人，那边又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怕是结解不开了，弄不好织布作坊要黄！
反应慢一拍的小金顿时不好了，忙，拉了拉师傅长袖，四下看了看，小声道“师傅！师傅，你撩拨过头了，祸事啊！那，两人肚量不大的，何炅何心泌的姑姑是县里面的县丞，村里平整官田，断河屯坝，就是他们姑姑帮官府里跑下来的关系，还有，送过来的木材，砂石，都要别人送过礼才收，何炅黑道上脸面很大的，没吃过亏呢！回头织布营生肯定给你整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