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倒也消气了:“咳,我东北来的,脾气暴,你也别在意啊。”
牛所长摆起架子来:“好了,那这样就没事了啊,老黑回头也跟底下兄弟们交代好,别去惹人家杂志社的啊。这是杂志社领导徐主任,你们也认识一下。”
老黑腆着脸笑眯眯地说:“明白了,这次也算不打不相识。”
老徐想了一下,拉过旁边的徐亦达介绍给牛所长:“牛所长,这是我儿子徐亦达,今年刚分配来,对了,他的户口一直没落呢,要不请你帮个忙,落到东街算了,有你照应着也放心。”
牛所长满口答应着:“咳,这种小事,放心,明天上午直接来办吧。”
老黑也上来凑热闹:“这位小帅哥,以后用得着兄弟我的地方,也只管言语啊。”
牛所长赶紧把老黑轰到一边去了:“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快带着你的人走吧。”
大家分别离开派出所,回到杂志社,徐主任叫上小傅和小黄,还是先批评了一顿他们不该动手,然后检查伤情的确不严重,就让他俩回去休息去了。第二天徐亦达去了派出所,有牛所长的关照,果然顺利地落了户,拿到了户口本。户口本上的落户地址就是第二小学,民警笑嘻嘻地说着:“你这地址厉害了,直接就是学区户口啊。等你将来有娃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没过几天,徐亦达接到一封罗慧的来信,她要趁着国庆节期间要来北海一趟。亦达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几个月过去后,两人之间书信不断,但是却总是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在办公室给罗慧打长途电话实在是不方便,徐亦达抽空跑到厂外面的“黄记海鲜”那里,跟黄老板说打个长途,等下按分钟计费。那边的电话通了,是一个大姐接听的,徐亦达怯生生地说这是广西的长途,要找罗慧接听,大姐放下电话去找人去了,过了好半天,罗慧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亦达吗?你收到我的信件没有?”
徐亦达连忙说:“收到信了,你要来这边的话路程可辛苦了。我这边安排好了,你可以住在我们女工宿舍楼这边。只是路上会很辛苦,你从郑州到南宁一定要买卧铺票,大约38小时,你买好车票后,可以告诉我,然后我去南宁火车站接你。”
“不用你接我了,放心,我自己没事的,我从南宁直接来北海,下车后我再找你。”
“你一个女孩子来长途跋涉会很辛苦的,南宁到北海还得好几个小时呢。”亦达不放心地交代着。
“没事的,我到南宁后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出发去北海。”罗慧坚持着。
“那这样,你下车后就去旁边的第二小学找杂志社,这段距离只有几百米,我在那边等你,你一定注意安全。”徐亦达嘱托着。
“好的,你等我吧,这儿是所里办公室,所以不能多聊,我得挂电话了,北海见吧。”罗慧挂掉了电话,徐亦达给了黄老板三元钱然后离开了。
下班后厂里的班车开走了,厂区里的各色人等陆续地离开了,保安按动开关,大门口的铁栅栏缓缓地封闭了起来。徐亦达去食堂里打了饭菜,却没有再去操场上打篮球。他端着饭盒回到了宿舍,今天阿东也不在厂里,老蒋不知道去哪里忙碌了,宿舍楼里就他一个人。亦达呆坐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他把阿东的那套音响打开,再去一堆CD里扒拉了一会儿,却翻出来一张外国民谣歌曲专辑,他拿出来塞入了CD机里,几声钢琴带起轻柔的前奏,然后是一段小提琴的哀怨奏鸣,一个忧郁的女声缓缓唱出了感伤的曲子......
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
在阳光下渐渐枯萎
爱情曾轻轻拂过我的心扉
为何却又独自风中憔悴
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
在午夜里渐渐枯萎
幸福曾轻轻唤醒我的沉睡
为何却又独自伤悲
也曾绽放过最美的花蕾
也曾流露过最美的泪水
为何春天一去再也不回
为何来不及后悔心已碎
......
徐亦达看着窗外的夕阳正缓缓地坠落在远处的海面里,院子西门那里的角落里有一朵暗红的月季花却无力地耷拉着脑袋,逐渐地被院墙投下的阴影吞没,他的心情也随着夏日晚霞里的最后一抹余光慢慢地沉寂了下来。面对着即将到来身边的罗慧,徐亦达在心里暗自责问着自己——墙角的那朵月季花还能重新绽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