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小狐敢说这些话,其实也是因为贾诩事先有所提点。他说过,营帐之外、百步之内,空无一人。
这等**裸的暗示,羿小狐要是再听不出,他就枉受郭嘉如此看重了。况且,从他的话里也不难听出,贾诩确实是想离开了。
不管怎样,他最后肯定是要归顺曹操的。曹操手下五大谋士,贾诩便是其中之一。
羿小狐见贾诩并不说话,只微笑着低头饮酒,就知道这些话他已经听进去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而已。
其实这并无妨碍,接下来的时间里,羿小狐要在大营之中呆上好几天。张绣已然醉倒,人事不知,就算明天能够醒来,也多半要头痛一天。贾诩身为营中主事,凭他的手段和计谋,他要做什么,别人定然看不出、拦不住。
说起来,这种做法倒有点挖人墙角、阴谋离间的意思,就像少年读书时背着此人给别人打小报告一般。羿小狐头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未免有些慨然。他静坐在席位之中,问道:“这酒,还喝吗?”
贾诩道:“羿先生的话说完了?若是无话可说,即可散席。”
彭不更深深吐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我早就有些累了,张绣行了那两场酒令,倒真把我灌醉了。”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去,回头间,却见场中三人全都不动,顿时又开始迷茫起来。
“羿先生,不走吗?”
羿小狐没有回答。
一旁的钟无期早就已经一脸黑线。
以前,他只知道姓彭的为人愚钝,做事迷糊。尤其是南征之时,其余将领所肩负的任务都能如期完成,偏偏他人在后勤出了岔子。原本,钟无期觉得此人不过是郁郁不得志、运气不好而已。现在,他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这彭不更,说白了,就是脑子不会转弯,为人不够聪明。
钟无期黑着脸,沉声道:“你若累了,现在就可回去!”
彭不更闷闷无声,乖乖的坐了回来。
羿小狐全当没看见,他在思索贾诩刚才所说的话。
贾诩肯定还有事情要说,但到底是什么,他并没有提示。
与这种人打交道,当真是费劲,说一句话,中间有打不完的哑谜。前有曹操,阴晴不定、狐性多疑,在自己面前总是板着脸,一副冷然淡漠的模样。可在郭嘉面前,又极力称赞自己,连“百年难遇的奇才”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现在么,又遇到了贾诩。话只说一半,全凭别人猜。若是猜到了,他就接着往下说。若是猜不到,他就一副高深莫测、遥遥在上的样子。
说到底,这些人中,最好打交道的还是郭嘉。
想到这里,羿小狐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望着贾诩,见他依旧在自酌自饮,全然不顾众人,就问道:“先生还有何话?”
贾诩笑道:“贾某向来无欲无求,自然无话好说。”
羿小狐道:“既然如此,告辞。”
贾诩抬手道:“月黑风高,泥路打滑,羿先生还请多多注意,请。”
然而羿小狐却并不起身,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道理他懂。泥路打滑,是在说失足丧命吧。
一旁彭不更又要站起来,却被钟无期瞪了一眼,就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羿小狐冷眼问道:“在先生营中,夏侯杰敢乱来?”
贾诩笑道:“这得问夏侯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