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受伤之后,陈昭便无事可做,大多时间都是呆在帐中,只是偶尔出去走动。昨日芸霓说他肩部上的纱布今日便可拆除了,伤口好后结痂褪去后,留下浅浅的疤痕还未消去,他能感觉到新生的血肉,痒痒的,想抓又抓不住。
原以为拆除纱布这件事,自己便可以解决,就不必劳烦芸霓了。但今日一大早,芸霓还是过来了。
“伤是痊愈了,但这两天还是要静养。”
这五六日,芸霓日日都来给陈昭换药。
“你为何会来此当一名医官?”陈昭这几日在换药之时并未有过多言语,今天忍不住问起。
“救人呐。”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仍旧低着头,拆下绷带后,用清水准备清洗伤口。
“那你为什么要拜我爹爹为师,又为何跟随他来到军中啊?”
陈昭反过来被她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是啊,他为何来此?为了来习武吗?哪怕是学到了天下最强大的武功,又能如何呢?他顿时觉得心生寒意。难问天地,就这么看着日月蹉跎,似乎也成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百里芸霓看他失神的样子,开口说道:“你在想些什么呢?我就随口一问,你若有为难之处,不答便是了。”
陈昭觉着失了礼,连忙说道:“没有,我只是想着你入了医官,的确是能救活不少病人,相比之下,我倒不如你有这般本领。”
“其实我当初学医也并没有想那么多。我的母亲原也是一名医官,我从小跟着她,受了她的教诲,如今也算是承了她的业。”
“对了,我还没拜见过师母呢,师父也极少提起过。”
“她在几年前医治一场瘟疫时,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她说这话时,不再有了之前承业那般的欢喜。
陈昭一时语塞,“其实……我生下来后就无父无母了,我也活得好好的,你别难过了。”
“好了,你还是得坚持服药。”她清洗完陈昭右肩残留的草药,“说起来,娘亲离去后,我便开始独自琢磨学习医术。起初爹爹并不赞同,但有一日奶奶多年的风寒又犯了,头痛难忍,之后服了我调配的药方,不多日便好了。再然后,幸多承宫中名医的谬赞与劝解,加之爹爹本就不是迂腐拘泥之人,便依了我,学了医术,入了军营协同处理军中大小伤病之患。”
陈昭试着活动了下他的右肩,的确是无碍了。
“你且小心点,别又旧疾复发,我可没那么多闲暇之空再天天给你换药了。”她说着。
陈昭先是楞了一下,道了一声“哦”。
芸霓倒是被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给逗笑了,起身拿起医药之物。“我得走了。过两日等你完全好了,我知道离这不远处有一片花田,到时候我领你一同去看看。”
陈昭送别了她。
果然过了没多久,陈昭的伤便完全好了。这些日子,他呆在帐中其实也并非什么事都没做,他自己摆好了棋局,自己和自己下棋,想着尽快提升棋艺,好让师父教他习武。
这一日,他还是输给了师父。他仔细看了几遍残局,想着哪几步棋是不该下的,师父下棋有没有什么章法可循。但看来,他要赢师父一局,还远着呢。
下完棋后,师父说起了先前围猎之时提过的回梁淮城之事。说着说着,便提起了要买什么样的酒,做怎样的菜,还是到杨府上一聚,那儿清静。
就明日吧,百里延说道。
说完这话,帐外突然传来急报。
“将军,小的有要事禀报。”来人是信使,他递交了一封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