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倾棠引着郭维率先走进了静远阁,京师受邀而来的权贵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郭知宜一时失神,就落在了后面。
和她同时落在后面的还有史照温的弟子们,但这些人像是刻意落在后面的,直到其他人都进了阁中,他们也没有动,而是神色哀伤地跪在阁门前,恭恭敬敬地伏地叩首。
郭知宜微微一愣,这个地方她如果记得没错,好像是史照温自刎的地方。
郭知宜伤感一瞬,恭敬地附身一拜,继而收回视线朝静远阁内走去。
静远阁她不是第一次来,但上次来的时候,一楼还摆满了书架和大量的书籍。但现在,往二楼去的楼梯被封了起来,整个一楼大殿空荡荡的,一本书也没有了,反倒是多了不少字画,或悬挂在木架上,或平放于书案上。
郭知宜一梗,这这这俨然是一场书画展览啊?!
史倾棠是怎么想到这种主意的?
不不不,现在重要的不是她怎么想到的,而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自家的珍藏书画展览出来,不是给人偷盗的目标吗?
郭知宜边走边看,心塞地发现有好几幅书画都是声名赫赫的传世名画,价值连城的那种。
郭知宜发现了的,在场众人自然也没漏下,一时间,惊叹声四起。
趁着史倾棠身边没人,郭知宜一脸沉痛地拉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
郭知宜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
史倾棠微微一笑,压低声音:“物极必反。”
见郭知宜仍有不解,史倾棠附耳道:“实不相瞒,静远阁数日前遭了贼”
郭知宜越听越瞠目。
史倾棠说完笑了一下,“如此,有劳郡君配合了。”
郭知宜木然地点了点头。
郭维在一楼大殿转了一圈,异常感慨,“不愧是史家啊。”
史倾棠跟在郭维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不卑不亢,“陛下谬赞,不过是有幸寻得几幅大家之作,算不得本事。”
郭维摇头,“朕所指的并非是那些传世大作,那些固然宝贵,但史家前辈们留下的作品却更加精彩。”
“谢陛下夸奖。”
郭维望着四周,视线在掠过楼梯的时候忽地迟疑了一瞬,“楼上都是典籍?”
史倾棠点头,“回陛下,正是。
但是,古籍的保管非常不易,不只需要避光、驱虫、防水,甚至冷暖、干湿和房内的空气都需要注意,所以,并不适合太多人进去阅览。”
“此言有理,”郭维一叹,“乱世以来,无数古籍毁于战火,如今这天下,若论藏书之浩瀚,恐怕无人能及这静远阁,这是大周之幸啊。”
“陛下乃一代明君,励精图治,国内升平,这才是静远阁和史家之幸。”
史倾棠说话时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神色始终一本正经,看上去带着老学究一般的古板。
但在郭维面前,虽然同是拍马屁,但史倾棠这种面无表情、严肃认真的夸奖,正好完胜满脸堆笑的谄媚。
郭维捻须笑了笑,视线忽地停在掉在桌子下的一个卷轴上,“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