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现在去收拾文件。”
“是。”
看着两个年轻人走进了地下水道边上的一个亮着灯的房间里,缪兰托平瞥了一眼旁边的无面,低声道“女人,你好自为之。”
迪堪坐在家中,面前,是一个并不那么熟络的人。
小鲁道夫。
或者说鲁道夫奥临恩佩兰。
这几天,发生在他身旁的事情太多了。两个月前,他为“日轮遗族的入侵”而四处奔走,在事实应验之后,整个奥洛尔都更为深刻地记住了他的名字。而现在,他想作为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好好享受因为难民涌入而不断拔高的地价给他带来的丰厚利润。
情报相关的事宜,他都交给了蓝黛尔处理,而蓝黛尔做的也不错,控制或杀死了不少遗族的间谍和探子,就在昨天,他们还因为在帝皇宫遇袭,而向城市卫兵举报了日轮遗族的据点,查抄了一定数量的文件。
似乎他本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今天,鲁道夫的到来告诉他,他即将被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
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年轻人,一脸让人看不透的笑。迪堪心里有些不安,毕竟鲁道夫和他本身没什么交集,突然找上门,那必有所求。
“二皇子您大驾光临,请问有何要事么?”迪堪直接问了出来,两人已经寒暄过,而且也不是事前说上一堆姑姑姨姨叔叔大爷之类的废话的关系,开门见山自然是最好的。
鲁道夫笑着点点头“我来找您,自然不是来走亲访友的,我想问您一件事。”
“您说。”
“阔得罗老爷您的租户,有做铸币生意的么?”
这句话一问出来,迪堪心头一紧,现在是战争时期,突然谈铸币,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而且鲁道夫明显有备而来,现在东部难民涌入,带来了大量的财产,但是这些涌入的金钱,让邦联百物腾贵。而租了阔得罗的地的邦联铸币厂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开工,不开工一方面工人没工资,另一方面工厂没收益,也就是说,地租也欠下来了。
对方是明知故问,那阔得罗自然也要试探一下,他身体微微前倾“当然有,邦联最大的铸币厂用的就是我家的地,您,是要做纪念币还是?”
“纪念币?哈哈,您说笑了,”鲁道夫摆摆手,随后,脸上登时收起了那副笑容“我想做,加息塔利亚的银麦币和金币。”
迪堪并没有露出多么吃惊的表情,他知道这个时期来谈铸币的问题,必然是想要做假币。但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是加息塔利亚?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要做加息塔利亚的钱么、”
“这点,嗯,不太好说明,”鲁道夫又假笑起来“如果您方便帮我引荐一下的话。。。”
“佩兰殿下,”迪堪罕见地打断了鲁道夫,他叹了口气“通膨从发生到被察觉到,有一个时间差,但是通膨本身的影响,无论被察觉到与否,都是存在的。而这个时间差,也就是通膨发生,却还没被处理的时间点,会发生一些和加息塔利亚有关的事情,我没猜错吧,殿下。”
鲁道夫沉默着,点了点头。
“您如果不方便说,那我自然也不方便帮您引荐,”迪堪一摊手“我的家族在加息塔利亚也有生意,如果加息塔利亚的政府发现阔得罗家在制造假币,那结果毫无疑问。我冒着家族的一支彻底覆灭的风险,帮您引荐铸币厂的负责人,这未免有些过于。。。”
“我会把钱给到的。”
“殿下,我像是缺钱的人么?”阔得罗苦笑道“铸币厂如果真的倒闭,阔得罗家全面接手,到时候邦联的财政控制在谁手里用我说么?而您的这个计划,毫无疑问会延缓这个倒闭的过程,您觉得我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么?”
迪堪此时此刻只想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他虽然名义上是个历史学者,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经营着家族财产的大富商,虽然阔得罗这种开枝散叶到整个奥洛尔的家族不会出太大幺蛾子,但是如果想要保证本家的影响力,他需要做出些能压服那些叔叔大爷们的大事。
“我这么说吧,殿下,”迪堪看着面前犹豫着的鲁道夫“我现在已经知道你要对加息塔利亚做些什么了,你瞒着,无非是我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你的计划仍有可能泄露,而你如果不瞒着我,让我参与你的计划,那么很简单,我希望能从你的计划中有所得。别的,我不做奢望,您看呢?”
鲁道夫思索了一会儿,他不确定迪堪是否可信,但是既然自己已经把自己要做得事情说了出来,那不拉他入伙反而有泄露的风险。他左思右想,终于下了决定。
“阔得罗老爷,南境的财政状况,您是否了解?”
“还好,但是听说最近不是很乐观?”
“是的,人口现在膨胀得越来越严重,南境三大邦已有的工业和农用土地已经无法消化这样数量巨大的人口,弗伦索西亚的失业率已经高达百分之三,”鲁道夫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出了那句话“南境需要扩张,用武力去搏得更多资源。”
“所以,你们就选择加息塔利亚作为你们的目标?”
“您非要这样说的话,的确可以这样理解,”鲁道夫点头“加息塔利亚的领土和诺尔德王国几乎相当,但是诺尔德的领土几乎百分之七十都是终年封冻的雪原,而加息塔利亚有丰富的矿业资源和直接面对新大陆的优良深水港,哪怕控制三分之一,不,五分之一的加息塔利亚,都足以消化我们未来二十年的人口增长。”
“我大抵明白,您是想以加息塔利亚为目标,开展经济战,”迪堪微笑着喝了口桌上的茶水“您准备让我获得什么好处?这样,我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给任何人。”
鲁道夫舒了一口气,他身体微微前倾“阔得罗,有做海上生意的准备么?”
“我家的确有几个分支是做海商的,怎么了?”
“但凡海商,怕两件事情,一是天有不测,惊涛骇浪打翻了货船,那一年的收入就半点没有了。二是海盗水匪,这海盗最多的,无非两家,一家是低岩的岩人海盗,而另一家嘛。。。”
“布里托尼亚人。”
“是的,我这里可以帮您要到布里托尼亚的令旗和文书,如果在在海上碰到布里托尼亚的船队,不必缴海税,如果您家的人是自备船只的海商,一年至少能节约三成货物收入来,如果是租船的话,差不多也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迪堪看着面前的鲁道夫,两人对着微笑起来,他微微点头“可以,不错的谈判资本,您明天再来找我吧,我会把铸币厂的负责人叫过来,到时候,您和他再仔细商量,怎么铸币这件事。”
“那可真是,太谢谢阔得罗老爷了,”鲁道夫向迪堪起身一行礼“那,阔得罗老爷,我明日再来。”
迪堪送走了鲁道夫,又坐回到沙发上“莱平尔德,最近那群姑娘在忙什么?”
“蓝黛尔小姐最近在了解些有关战事的事情,具体她想要做什么,我也不甚清楚,但是她们的确和清明世的云陟明小掌柜交往密切了些。”
迪堪瘫倒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希望她不要搞出来什么幺蛾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