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便开始打点行装。包是昨晚阿龙就买好的。他还不知从哪里买来一条牛仔裤,说总得和之前买的衣服配一套,这次远行正好能穿。
木沙接来看过,质量也是很好的,在腰围处还有一圈浅色的绣花。最重要的是,木沙试了试,不但能穿,还不长不短,不胖不瘦。木沙便十分喜欢,没再脱下来。
东西感觉不多,可装进包里,便鼓鼓囊囊地从阿龙的头延伸至他的屁股。
“还好,能装下。”阿龙把包卸下来,伸手拍拍,似乎想要把它拍瘦一些,可包已经充实如骨头,再没回缩的可能了。
木沙看着,生怕拉链爆开来,吐出一肚子的杂乱,再装不回去。又想自己如果一直胖下去,会不会有一天会像吹胀的气球一般突然“砰”一声,粉身碎骨。想到这里,似乎已经听到那“砰”的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们是在家里等阿德呢,还是去车站等?”木沙打住自己情绪上的走向,问道。
“着什么急?我们还没准备吃的呢。你是在这里等着呢,还是跟我去买?”
“我在家里等着好了。”
“那成。要阿德来,你也叫他在这里等着好了。你想吃什么?”
“无所谓,都行。”
“好吧,那我就自己看着买了。”
阿龙出了门。
木沙把自己的包打开,做最后的确认。翻着翻着,突然翻出当初拜冯云为师时,他洋洋洒洒回赠的书法入门指南。
如此好看的字每每看来总是让人羡慕,因其是身边的真实,比之字帖更让人惊叹。
木沙双手捧着又细细地读了一遍,抬头是片刻的惘然。从字里的世界回到现实的世界,错眸的瞬间,内心里的波转总是要点时间才能消化。
一切都远去了,不该留恋。木沙把纸折了两折,来到巷子里的垃圾桶前,抬起手来,桶里的污秽直冲鼻眼。停滞片刻,木沙终是不忍将其落入生活弃地里的不堪。纵然不能幸如黛玉葬去的落花,也不该是这样一种狼狈下场。他日寻着善处再作处理吧。说白了,还是自己舍不得。
木沙把纸笺装回口袋,正准备转身回去,阿德走进巷子来,看见她,开口就问:“木沙,你在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丢垃圾啦。难道是在垃圾桶里找吃的不成?”话音刚落,木沙觉得自己拽得不妥。
阿德却不甚在意。问道:“阿龙呢?”
“他去买吃的去了。”
“哦。喏,这个给你。”
木沙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游戏机。给你在车上打发时间的。”
“是吗?”木沙接过来,前后瞅了瞅,又问:“能玩什么游戏啊?”
“俄罗斯方块。”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也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你别嫌弃。”
“我有什么好嫌弃的。谢谢你啊。”
“谢什么谢?你肯要就好。”
木沙记得,似乎是高尔基说过这么一句话:给永远比拿快乐。木沙拿着手里的游戏机,说不上快乐,却更能体会阿德此时的心情。如果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阿德也是自卑的。自卑的人哪,多半是享受不到拿的快乐的,就是给的快乐,也不敢多加奢望。给也会给的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阿德不再开玩笑,木沙很不适应这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得少,比起阿龙,阿德倒没让她怎么反感,可终究也谈不上喜欢。
“阿龙说了,你要来了,就在家里等着好了。”沉默了一会儿,木沙说。
“不用,我就在巷口等着好了。”
“那好吧。我就先进屋去了。”木沙不喜欢客套,也不大会客套,而且现在,客套是没有意义的。
木沙回到屋里,把纸笺装回书包,坐了一会儿,从屋里走出来,靠在对面的墙上,对着小屋后边的大树发呆。
没过多久,阿龙和阿德提着食物回来了。有烤鸭、卤鸡、鸡爪、苹果、香蕉、泡面、饮料,还有两袋瓜子。
“我的老天,你这是去坐车呢还是去郊游?这么多东西,拿都不好拿。”木沙看着满满两大袋东西,很是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