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霾尽散,冀离从未有过的轻松,心知她不在乎礼节,唯有以言辞聊表谢意:“顾姑娘肺腑之言,冀离受益良多。”
织影却搓了搓手臂:“这等无甚诚意的敷衍之词,冀离君还是拿去应付旁人的好。”她最听不得这些感激之类的话,太麻了。
她的不同冀离早已领教无数次,也无可着恼的,眼眸相接的一刹那,两人相视一笑。
织影顺了顺她微乱的头发,抿着唇细细端详稍刻,认真道:“还是不说话比较顺眼。”无视她的怒容,织影转挥手,“再会了,咸桑公主,一盏茶后,咒即可自行解除,祝你好眠。”
仅只一问,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随手打了个响指,解了她上的声咒,岂止她脱口就是对冀离的一声质问:“下,你就任由这女人欺辱于我?!”
咸桑眼中惊怒转而化作担忧紧张,织影故作不解地朝她探了探脑袋:“你要说什么?”
收好寒玉瓶,织影掏了止血药粉出来,漫不经心地抖在咸桑手腕伤口处,又在她十二万分惊怒的目光下,一脸淡定地撕下她的衣袖粗粗包扎,末了笑眯眯地与她道:“公主下,你还是好生在这里思过吧,至于你那心上人……”说到这儿,织影语含疲倦地摆了摆手,“今儿晚了,改我再去拜访吧。”
不知为何,当她的云气触碰到这团真火的那一瞬,它变得异常乖顺,没有任何反抗地就随之窜了出来,钻进她手中的寒玉瓶里,任由她施法封住。
织影一眼也没有看她,用云气将那团真火从经脉里引出来。
那种经脉烧灼之痛再次毫无预兆地传来,可这回她无法用灵力抵抗,也不能咬牙硬撑,只剩下意识还受自己控,但当强烈的痛苦占据她的心,这清晰的意识就变得无比多余。
目睹冀离以笑相应,咸桑简直哭无泪,他是被灌了什么**药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这个女人来打击自己?
冀离只当她会说此举不妥,未承想她豪气地一掌拍在他肩头,抬手比了个赞:“干得好!”
咸桑瞪着用幻声术扮作自己的声音遣走门外侍女的冀离,却未得他回应,反倒是织影错愕地望向他:“冀离君?”
脚步声渐渐远去。
“是。”
“无事,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你退下吧。”
不过她这一声也惊动了外间侍奉的侍女:“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惊恐的声音就这样断了。
咸桑眼睁睁看着她像说的那样粗手粗脚地掰过自己的手臂,野蛮地划破手腕,任由鲜红的血液从参差不齐地血口里汩汩流出,那阵势完全不像仅只取火,倒像是要让自己血竭而亡,而她后的冀离更是冷眼旁观,不加制止,咸桑吓得花容失色,不由本能地惊呼出声:“你——”
织影端详着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蛮公主,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领悟了什么人生真理似的恍然道:“果然还是直接动手比较痛快,一会儿不温柔的地方就请公主多担待了。”
咸桑一脸困惑:“那你为何要取回——”话尚未说完,就感觉体似被冻住一般僵硬无比。
“他既然种下此火,便不怕你将此事声张出来,我还用担心什么?”织影理所应当地说。
不管其真实意图是什么,咸桑绝不相信她只是单存地想要收回小金乌种下的这簇太阳真火,只能认为她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遂轻抬下颌:“你想趁着本公主尚未声张,偷偷了结此事?”
咸桑不由纳罕,那人为了她,要自己生不如死,她却与之背道而驰,这算什么?还是她想亲自动手,方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