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州城作为嬴州的前首府,虽然发展上略逊于现首府梁城一筹,但自从梁城被叛军攻克,大量官吏士子豪族逃出,被嬴州城吸纳,而后朝廷也将这里设为临时首府,可以预见在短期内,嬴州城都会是嬴州最繁华的城市。
只是再怎么发达,嬴州城内依然充斥着大量的贫民,这些贫民大多聚集在南城区,外围还好些,有大量手工业作坊,虽然水平不怎么样,好歹也算正经营生,而深入到核心地带,则一片乌烟瘴气,连“丐帮”都有七八个,更别提其他见不得光的势力。
而狂人徐牧之,就住在核心地带与边缘地区交界处的一条破败小巷里面。
“呕!”李越扶着墙,街道上的味道让他差点把胆汁都给吐出来,和整洁亮堂的花坊完全不同,走进一条通往南城区核心地带的街道,这里不仅黑灯瞎火,道路泥泞不堪,而且布满了不知道是人还是畜生的排泄物,一路走过来,李越都不知道自己踩到了多少。
最要命的是那恐怖的气味,不知道混杂多少种脏东西,再经过时间的层层积累和发酵,外加各种违章建筑堵塞整个区域的空气流通,导致这股味道威力不亚于催泪弹……
说实话,李越现在眼睛都快被这气味熏地睁不开了,而手下的士兵虽然还好,但皱着的眉头也能看出他们实在不好受,想想那个徐牧之竟然能够在这种地方住下来……李越真的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里极少有真正意义上居民,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已经跑掉了,空出来的房屋就成了乞丐和走投无路之人的安居之所,这种聚居的方式,自然别指望他们会爱护社区环境,之前官府还会定期组织这些地方的人打理,免得积累过多,影响到别的地方,可叛军四起以后,也就耽搁了。
想找徐牧之也并非易事,找了一个向导,还搭上了一条人命,让认识路的乞丐带路,对方看李越出手阔绰,就起了歪心思,引入一条无人街道,四五个早已经埋伏在其中的人冲出。
可李越和他的手下是什么人?身经百战的他们对于这种蹩脚的伏击战毫无压力,纷纷亮出兵器,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家伙全打趴下,其中一个倒霉蛋被当场开了瓢,多半是活不成了。
这下向导终于老实,颤颤巍巍地将李越带到了徐牧之的家门口,此时深夜,那徐牧之家里还传出歌声和叮叮当当的器乐声,李越走近细细一听,满脸苦笑,而他身后的士卒刚刚入伍,初经人事,更是听得面红耳赤……
这家伙竟然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家敲着碗唱十八摸!
算了,狂人嘛……李越安慰自己,犹豫片刻走到门前,重重地敲在门上……
“砰!”一声巨响,那木门版径直向后倒去,李越睁大了眼睛,敲门的手悬在半空中,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本想着徐先生落魄,但是没想到连门都没有,只放了一块木板挡风。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来拆我家门!不想活啦!”一声呵斥,盘腿坐在地上的徐牧之气闪电般站起,飞快后退,将手放在腰间的短剑上,警惕地盯着门外,待看清来者,急败坏地穿指着李越的鼻子,又指了指地上的门板:“你,什么意思?”
“敢问先生……可是徐牧之?”李越有点拿不定,行礼问道,徐牧之点点头:“少来套近乎,是我徐朔没错。”
那就没问题了,李越松了一口气,让士兵将带来的酒菜提上前来:“久闻公之大才,今日路过嬴州城,特意带了点酒菜,想与先生把酒言欢。”
“都带了家伙,哪儿还有这么多废话,蘑菇,甩个腕,哪个口子的?”徐牧之依然骂骂咧咧,李越听得一头雾水,看向身边的士兵:“额……这话什么意思?”
士兵挠挠头:“好像是黑话,问我们是谁……后面没懂……”
这下轮到李越懵逼了,说到狂人,最先想到的肯定是《汉武大帝》里面那如同神人一般的东方朔,况且这两人名字里面都有一个朔字,其次就是胡宗宪手下第一幕僚徐渭徐文长,要说徐渭,那也是神人啊,琴棋书画诗样样精通。
他老人家曾经说过一句话:吾书第一,诗次之,文次之,画又次之。
简单的说,就是他认为自己的绘画水平是自己特长里面最次的,次到什么程度呢?齐白石老先生看了他的画以后发出感叹,愿意到他门下当一条狗……虽然这是个人意愿,但想想齐老的水平和身份,应该不会是说胡话。
据说和他具有相同绘画水准的人,在我国历史上也相当有名,那就是广为流传的神笔马良……
好吧,以上两位狂人,前者因为受到电视剧影响,李越脑子里都是陈*明先生那高雅的气质,而后者有人物绘画,也算是文化人,颇为风雅……再看看这位徐朔,身后士兵提着灯笼的光照进来,还能发现,这大哥简直是长得歪瓜裂枣,一脸尖嘴猴腮,就差毛脸雷公嘴了。
再加上他衣着破烂,手里摸着一把刀,身手敏捷如同一头山猫,嘴上长长的八字胡,放到电影里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外加张口就是黑话,别说他是狂人,就算直接说是江洋大盗,李越都丝毫不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