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卿燝昨儿夜里就听小顺子提起过,说杏林堂大姑娘来了,故此也没觉得惊诧,倒是慎之,昨儿晚上睡的早,不知这事儿,乍一见月臻,愣了一下,两边儿大眼瞪小眼半天反应不过来。
月臻在一边儿道:“这是家姐,这是四通当的两位东家。”
月臻这才裣衽一福:“两位东家万福。”
南宫卿燝只是微微颔首,元占却急忙拱拱手:“不敢当姑娘的礼,不知姑娘在,得罪了,得罪了。”
月臻不想他一个世家公子如此好脾性,不免略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个少见的英俊男子,忙又是一福:“公子多礼了。”
月臻看着好笑:“虽说礼多人不怪,可你们再这么行礼下去,咱么这饭也别吃了,姐,两位东家是来吃饭的,你去灶房瞧瞧跟厨子说,今儿有贵客,捡着他拿手的做了来,若得两位爷赞一句,可是他的造化呢。”
月臻急忙应一声去了,南宫卿燝却瞥眼看着她道:“我怎听你这话儿不大情愿似的。”
月臻冲他裂开嘴一笑:“情愿,情愿,怎么不情愿,两位东家里头请。”
月臻从灶房院出来,忽见前头门边儿裴文远在哪儿立着,她听见清儿跟她说,今儿一早月臻就把裴先生叫了去,像是约定了亲事,之前还不觉得如何,如今一说定了亲,再见就觉害臊的不行,脸不免红了起来。
有心避开,不想裴文远却走了过来,到月臻跟前立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儿,清儿一见两人的意思,寻个由头避一边儿去了。
月臻真怕这里人来人往的,给人瞧去要嚼舌头,却又有些不舍就此去,绞着帕子半天不言语,却听裴文远开口道:“刚听管家说今儿有贵客,我往前头去的时候,正好跟两位贵客照了一面,瞧着不像买卖家,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月臻一愣,不想他问这些,虽说知道两位东家的底细,却不好说出来,月臻一早交代了的,这事儿只当不知道,跟谁也不能说。
想到此,便摇摇头道:“这些事我更不知的,横竖是买卖上来往的。”
裴文远目光一闪,暗道,瞅着真不像,想起什么,伸手要来拉月臻,月臻一惊,脸色通红,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裴先生。”
裴文远方觉自己失礼,忙道:“情难自禁,一时忘形,姑娘赎罪。”月臻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话先生不可再说,这就去了。”说着匆匆走了。
裴文远看着她的身影隐在月洞门里,才转身回去,心里多少有些别扭,虽说不大喜欢跟这些做买卖的人来往交际,可既然早上跟容二那般约定过了,自己也算杏林堂未过门的女婿了,不说要把自己抬的多高,好歹应该客气客气,可刚才大公子那样儿,仍当自己是杏林堂使唤的下人呢,而那两个人,怎么瞧着怎么不像那些满身铜臭气的买卖家。
月臻急步进了后院,才停下脚儿,清儿追上来道:“虽说约定了,到底还没过定,便过了定,没行婚礼,姑娘也不是他裴家人,裴先生今儿却有些莽撞了。”
月臻看了她一眼,清儿忙住嘴,半晌儿嘟囔了一句:“我只怕姑娘嫁错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呢。”
月臻叹了口气道:“他是人,一门心思里都是考功名,一时忘形也是有的,月臻哪儿就一个小翠使唤,恐不凑手,我这会儿不用你,你去前头帮着小翠些,两位东家是贵客,怠慢了恐不妥。”清儿应一声去了。
因是晌午头上,秋阳正暖,也没什么风,月臻便让把宴席摆在了花园里的赏春亭,虽说如今早没春景可赏,亭子边儿上却有两株秋海棠开的正好,也算有点意境,总好过在屋里光秃秃黑漆漆的。
一时上了菜,小翠把晒热的酒送上来,月臻接过,亲手执壶,给南宫卿燝元占满上,然后放下,自己拿起另外一个大口的提梁壶,倒了一杯茶在自己杯里,端起来嘿嘿一笑:“两位东家也知书南吃不得酒,在外头也还罢了,今儿在家里,咱们又都是自己人,也就不用来虚的了,我以茶代酒,敬两位东家。”
元占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她道:“你倒是油滑,知道我们不迫你,就偷懒了,不行,这一个月净忙活你杏林堂的事儿了,中秋重阳可都过错去了,今儿算补着过节,你怎么也得喝一杯,说着拿过酒壶,给她斟了一杯。”
南宫卿燝笑了一声道:“放心,这桂花酿不妨事,只要你不把两坛子都喝了,吃不醉人的。”
这两句话南宫卿燝说的甚是温柔,且他那样望着自己,目光里仿佛含着丝丝暖意,竟让月臻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急忙摇摇头,自己怎么了,真中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