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头和他那帮子女也看出香火诡异,都站着说不出话,大眼瞪小眼互相看,最后都看着老太太,现在老太太的脸也变色了。地上的纸还没有烧完,不知从哪里刮起阵小旋风把带火的纸灰卷起来扑到老太太脸上,呛得她连连咳嗽,鼻涕眼泪一起流,吓得旁人大气也不敢喘。
老太太挥手散开纸灰说:“没事,没事,只是一阵风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阵风怎么就偏找上你?”大知宾胆怯的说。
下了点破雪,朋友圈都乱了,嘴馋的要吃火锅,炫富的要穿貂,臭美的要拍照,矫情的要写诗,单身的要找人散步,浪漫的要堆雪人,闲不住的要打雪仗,秀恩爱的要一起白了头……我拿着手机笑根本就没听大知宾说话,因为这场雪我想起了一件事——有个南方妹子说要来东北找我滑雪,我问我们寝室的恋爱达人,他告诉我滑雪特别好玩,仅次于恋爱.........
世间安得双全法,两个妹子不翻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倩说:“男人真没有好东西,我要给那个狐狸精托梦——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同仇敌忾,攘外必先安内,共同的目标也许会让我们里应外合。”
“再说把你冲马桶里。”我威胁小倩。
“男人真没好东西。”
“你这是在夸我,听出来了——是这个时代哺育了我这么优秀的好青年!”
“男人真的以为女人都是傻子?别忘了,这个时代女人也同样在进化。”
“再这么下去,中国复兴无望了,全世界也就中国女人敢这么放肆——女人的传统美德都消失殆尽了吗?”
“女人能貌美如花,也就能招蜂引蝶,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人常说死后的人到了阴间,阎王审查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好人。好人,来世做人;恶人,来世为猪狗。都投胎来世了,烧的纸钱他们还能收到吗?”
我问小倩。
“据说,阴司采用类似阳间银行和支付宝的体系,不是微信那种。就是不用点击收取就能自动存入相关账户。并且存款也产生孶息。不过收益低于地府通胀。所以,有些人活着猪狗不如在轮回的间隙到达地府第一件事,就是到冥通银行查账户余额。当然,处处都在与时俱进,从2011年开始,有个姓乔的老头一直在推广他的智能手机和挨炮配……据说也可以手机查账了……”
小倩回答。
“卧槽,我特么的差点信了。”我抽完烟把烟蒂丢地上踩灭,看着老太太和大知宾。“你们换个地方烧试试,好像这里的鬼不太满意。”他们俩恨恨地瞪我一眼,“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活你们干得不行啊。”我笑着说。
“这不太好吧。”刘老头犹豫着看供桌上的香。
“没什么不好的,您这么大岁数,无缘无故给野鬼烧香叩头,礼数尽到了,再无理取闹就是咎由自取,跟它们也就不必再客气了。”
孝子香完全熄灭了,屋子里不相干的客人开始悄悄溜走,连招呼都不打。刘老头和一干子女惊悚的看着地上随风扑朔的纸灰不说话,大知宾和老太太耳语几句掉脸和我握手:“钱很快就会汇到老太太账上,剩下的事就交给方先生了,我们先走一步。”老太太也看着我客气的点头收起宝剑准备离开。
大知宾用力握我的手,亲昵、郑重的神态溢于言表。我看着大知宾,他总是能很快缩短与陌生人的距离,把人引为知己,这种亲和力带有明显猥亵的味道。
“你们真是见好处就上,见困难就让,享受在前,吃苦在后,现在撤了拿钱跑太不地道了。”
出乎意料,大知宾不反驳,反而意味深长的笑,看不出任何羞愧。
“我们知道方先生有本事,剩下的事交给您我们放心,相信刘老先生也会满意。”“钱你拿走了,活我们干,我们怎么这么爱你呢。”李然瞪眼发脾气,嚷着说。
“我们拿的是地府转账的手续费,降妖捉怪的另算,”他看着刘老头说:“是这样吧,刘老先生?”
老太太背起人造革小包把宝剑横在身前,神色凛然,一副死也不会把钱拿出来的劲头,大知宾松开手转身就走。“你们以为死人钱就是那么好赚的?”我对着他们的背影说:“因果有报,这事没完,有你们哭得时候。”
我冷哼一声看他们俩急匆匆离去。
“钱是小事,方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刘老头过来讨好的说。
后来再换地儿烧纸烧香都很平静,刘老头和他的子女神态也渐渐放松,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后悔相信了那两个人是骗子,白白损失了三万块钱,刘老头却表现的无所谓根本就没把那些钱放在心上。回到灵堂里我们回到位置想坐下,发现椅子上踩到了脚印,像是有人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登高拿过东西。刘老头喊人过来擦干净,又吩咐人去取来电暖风和茶具,还有点心,立刻有人答应着行动起来,然后他就像电影里汉奸的脸堆满笑容对着我们满嘴廉价的恭维,所有人都围着我们三个忙活起来。很快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人端来一整套小巧茶具放在桌上,刘老头亲自动手为我们泡功夫茶。将开水倒入一盏装满茶叶的盖碗中闷一会,分别沥入三个极小的茶盅,胡丽端起茶浅浅抿一口,我和李然一饮而尽,立刻感到喉咙被凶猛的蛰了一口,茶水带有一种类似毒药的强烈刺激性。我被这种出乎意料、这样的茶搞得目瞪口呆,刘老头微微一笑,又往我们茶盅里沥满茶,操着浓重的口音说:“我是南方人,这是我家乡的茶,几十年了都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