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永远是个沉寂压抑的地方,特别是最近西邑动乱,被怀疑是乱党贼祸的人不断被扔了进来。就连那平日里凶神恶煞以折磨人为乐的陈嬷嬷也要腾不出空来照看前堂,帝妃二人进了执法堂,也并未惊动他人,静妃驾轻就熟地支开路过的小太监,二人轻轻走向寒冰牢。
“谁?”还未到跟前,牢里就传来了杜凌尘甚是虚弱的声音,几分试探几分戒备。静妃加快了脚步,两旁牢里的犯人瞧见她身后的殷祉明,禁不住躁动起来。
“——堂堂南魏的皇帝,也会来到这种腌臜地方。”
“圣上、圣上,臣冤枉——”
殷祉明眯着眼,借着昏暗的烛光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地查看过去,要么是苦苦哀求的臣子,要么是临死了还嘴硬的西邑探子,殷祉明止住静妃的脚步,让她在原地稍候,自己一路向前走向寒冰牢。
寒冰牢里静悄悄的,既没有哀嚎声,也没有铁链铮铮作响,殷祉明举着烛灯凑上前去,看见阴影里闪着一双满是不屑和怨恨的眼睛。
“圣上怎么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这执法堂的地牢里?散心?”杜凌尘扯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也不起身跪拜,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殷祉明皱着眉头,看见长长的铁链子拖在她身边,铁链锁着的手臂、胳膊伤痕累累,一时竟讲不出话。
“哦,原来圣上是来看笑话的,瞧瞧这陈嬷嬷和王掌事有没有好好干活,好好——啊,折磨我。”杜凌尘自说自话道:“罪臣替他们答了,陈嬷嬷的长针和辣椒盐水真不是吹的,王掌事的铁刺鞭也确实名不虚传,”她笑道,那表情仿佛是在数着几件珍奇的宝贝:“外头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不急这实际的十中之一呢,当然,要说咱们当朝第一鞭手,还得是圣上您呢。”她卷起破破烂烂的牢服,腰上和背上赫赫然全是伤痕,其中那几道骨鞭的痕迹仍旧渗着血迹,有一处伤痕显然是伤到了筋骨,杜凌尘只能侧歪着躺在地上,黄黄的烛光把牢房铁栅栏的阴影印在她脏兮兮又血迹斑斑的脸上,仿佛一只阴郁的黄脸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