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了场急雨,但暑气分毫不减,地面的气反而都蒸发了上来,越发的闷粘腻。
胖子的夏不好过,尤其是老胖子。进入仲夏之后,阳光越是灿烂,老潘头的心就越是不甚美妙,特别是这几夜里又睡不好。
提起酒壶,对着壶嘴嘬了一口,吧唧两下,总感觉差零什么,随手将酒壶放到几凳上,索然的长叹了一声,往椅背一倒,老旧的竹制摇椅发出咯吱咯吱的挣扎声,和着树上恼饶蝉鸣,挠的人心底烦燥难安。
“等会一起吃饭?你想吃啥?那花家婆子做饭的手艺还校”
“好了,我先回去交待一声。”
老潘头想谢谢,张了张嘴,话没出口,只伸手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
“算了,我那老婆子她娘家有个亲戚是个有名的神婆,据很灵,明儿我让她回去请那人过来瞧瞧,晚上我先过来陪你住一晚。”
“你这老倔头!”老王头摇着头,也没再劝,几十年的老伙计了,彼此什么哪能不知。
“我可不去,临老临老还得被儿媳妇管制,我可不受这份憋气。”
“是的好好想想,舍不得这房子的话,就去你儿子那住,他都请过你多少回了?别太倔了。”
“唉,我再想想吧。”
“道理虽是如此,但道理是给活人的,而且也不定就是他家的,横死之地,戾气太盛,又废弃了这么多年,无人气熏染,气晦生,长些什么也难。”老王头劝道:“现在你年纪也大了,儿孙又都不在边,家里阳气不足,可不是容易沾惹上么,这些东西也是欺软怕硬的。要我,你不如也搬离这里好了,你看,这附近原本的几户差不离都搬了,你也没必要守着。”
“应该不会,他家虽是横死,但凶犯也已伏法,况且当年我们为他们收尸办丧,还请大师来做七法事,做邻里的,该尽的心都尽了,该尽的力也尽了,纵是他们还留恋人间,可也不应会来打扰我才是。”
老潘头也看着那座屋子,眼里神色难辨,废弃了二十来年,虽不至残垣断壁,但门口和围墙边的缝里已是杂草丛生,昔亮眼的褐红色大门在经年的风吹雨打晒,以及顽童的辣手摧残下,漆皮剥落,伤痕累累。
可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脊背有些发凉,忍不住打了个颤。
刚完,突然发现对面那挂在屋檐下,残破褪色的灯笼似乎晃了晃。没起风呀,老王头搓了下眼睛,再定神一看,没动静,刚才应该是自己眼花了。
想了想,突然记起什么,脸上带着些异样,不自觉得压低着嗓门,“会不会是那,”老王头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座占地不的房屋,“那里面有那啥吧?”
老王头笑骂道:“你这老东西,迷药可是可以乱吃的?你敢吃,人家药堂可不敢开,那是要吃官司的。”
“去了,没瞅去啥东西来,可能是啥心神浮动,多思多梦,只开些安神药。”老潘头忿忿道:“这把年纪棺材板都盖了三块了,还有啥心神浮动的!吃了跟没吃一样,啥用都没,还不如直接给迷药呢,吃了迷过去,事不知。”
“没去给药堂瞅瞅?”
老王头点点头,也对,老潘头平时也不到处溜达,一到夏更是十半个月的不见出门。
老潘头叹着气,“哪哪也都没去,你也知道,一我就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