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了长安。
阿娘极爱鸢尾,阿爹就为她种了满院子的鸢尾花,每到初夏时节总是引来无数蜂蝶飞舞。
每年鸢尾盛开时,洛府便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赏花会,京城名流皆会来访,吟诗作赋,曲水流觞,笙歌鼎沸,一派祥和。
阿爹很爱阿娘,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的宠。以至于阿娘在我很小时就告诉我:“阿鸢,你以后一定要嫁给一个爱你的人,千万别和皇室有半点联系,别步了你阿姐的后尘。阿娘啊,什么都不求了,只求我的小阿鸢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那时毕竟年幼,我只是听着,也不答话。
末了阿娘总是自己笑了,摸着我的头笑呵呵地看着我:“我的阿鸢啊以后会找到一个很爱你的人,阿鸢会很幸福。”
我仰起头问阿娘:“阿娘,什么是爱啊?”
“爱啊,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藏。”
可叹人间事,意难平。这爱过于珍贵,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拿得起的,尤其是像我这般十恶不赦的人。
许清涟说春雨后会有许多草药新长出来,这时候的草药药性是最好的时候,每年弟子们都会在这个时候上山采药,于是也拉我一起进山。
我笑他堂堂少庄主竟然要亲自采药,他笑了一下没有答话,拉着我出了锦华山庄。
近几日我兴致不高,怏怏地跟在他身后看他采药,白衣飘飘行走在山间倒有种世外仙人的感觉。
我打趣他:“师兄这么好看可有喜欢的人?”
话一出口我才觉得有些欠妥,似乎有些轻浮了。
许清涟的脸登时就红了,身子晃了晃,然后站定隔着远远地看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鸢歌,姑娘家要矜持,以后这个问题可不能随意问其他男子。”
这是许清涟第一次叫我鸢歌,从前他只会谦逊有礼的叫我洛姑娘,后来入了师门就唤我师妹。
我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我自小便野惯了,在祁望山也常常这样调戏江无尘,江无尘总说我没个姑娘的样子,却从不叫我改。
我也不叫他师兄了,直呼其名:“许清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啊。”
许清涟没有答话,转而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出来系到我腰上:“这玉佩归还予你。”
我抬头,便跌进了他的眼睛里。
许清涟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眉眼生得很柔和,不似江无尘那般生冷,笑起来时眼弯成一道新月,墨发被玉冠束起,垂下来的发散落在肩上,身似修竹,有股傲雪凝霜的气质。
我心里一惊,极快的别开了眼。
我越来越像江无尘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又微微一笑,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他也不采药了,将背篓放置一边,拉着我坐在一块高地上聊天,:“这枚玉佩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自得到之日起便一直戴着,没想到后来戴久了竟有些灵气了,后来送给了你,许是对你认了主,这些日放在我这里时倒是不老实了,老是半夜吵得我无法入眠。”